晨起,乘24路公交车,去医院陪爹作一年两次的,身体健康例行检查。
一挨公交车到站,我手脚麻利二、三步就串上车,眼疾手快迅速地找到了一个,靠后车厢的座位。没办法,家里会开车的人,忙碌着上班挣口粮,我个闲人方便调休,当仁不让地成为爹的“拐杖”了。
车才停稳,被一涌而上的人群挤在了后头,步履蹒跚的老爹,差不多最后一个上车,在我的招呼下落了座。
车,徐徐地启动了。大概是上班个辰光,不少人的脸上,犹带着昨夜星辰的痕迹,一个个都带点困倦的神色。
在爹的前座,我站立的身旁,是两位年龄和着装悬殊很大,目测估计是一对婆媳关系的妇人。
一身俏黑色,随意地披散着玫红暗条纹大坎肩,栗色短发修剪的层次分明,淡妆浅敷的中年妇女,喋喋不休地对坐在自己身边,靠车内侧坐的,显然是乡下老太太的老妇人聊天话家长。
“侬,平常个辰光么,没啥事体做,一定要多走动,走动呀。侬一直不想动么,银就酥特哉,个能是不唻三格呀!”
“侬,看到哇,别人家交关银,年记比侬大,日常间里,常遭运动、运动,身体一个个结棍唻,侪不得了哦,老虎野打得杀呀!”
“嗯,个到是格。唔就是怕惧动,一动自家就感觉银撒度(累的慌),心里厢,真是,一眼眼野不想动啊。”穿着土气,皱纹满面,一看就是老实人的,乡下白头老太太轻声轻气,慢悠悠地说。
“格能不来三呀,侬自家想一想看,眼门前,日脚好过唻,要啥有啥,动了多么,享福多啦……”
她们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其实,这个中年妇人说的一些话,也是我自己想对耶老头子要说的。就是,平常日子里,耶老头子为人太强势,一点点都听不进家人们的忠言良谏,总觉得老子做啥都是对的,独大一方。
于是,我趁机借着机会接嘴:“就是呀,侬看到哇,每一个号头10号,国家银行就拨侬户头里打钞票唻,至少一千大洋唻!齐崭崭,红通通的大票子,开心哇?”
“老早个辰光,苦脑,没吃,没衣裳穿,眼门前,要啥有啥。有啥想不穿呢?”
“平常辰光,没啥事体麼,常朝动一动,锻炼一下身体,心情也舒畅格。身体健康了,银行里厢,发拨侬个钞票野多。钞票多仔麼,侬勒间自家个屋里厢数钞票更嘎开心唻,对哇?”
其实,除了农村户口,一般情况下城镇居民的退休工资,一个号头要几个一千大洋唻。
“想吃,就吃。想买,就买。比唔呢,寻生活格年轻银,侪要省轻地多哦,对哇?”
我这边厢,话音未落,旁边的栗色中年短发就拍手鼓掌:
——“哎呀,侬格眼闲话,讲的真是交关好。有觉悟,有水平格!”
伊转头,面朝白头老太太:“侬听到哇,其它侪是假格,一个好个身体最重要唻!侬听进去了哇?侬,钞票想要哇?”
乡下老太太,小声气地讲:“要格。”
我,背转身,看看坐在她们后面的老爹,老爹假装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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