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德小老儿
《白门柳》是荣获第四届矛盾文学奖的作品，作者刘斯奋，这部小说值得一读！
书名源自李白《杨叛儿》：君歌杨叛儿，妾劝新丰酒。何许最关人，乌啼白门柳。乌啼隐杨花，君醉留妾家。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
这原是一首描写醉后留宿男欢女爱的爱情诗。白门是南京的城门，又代指男女欢会之地。小说讲述的是明清政[]权更替之际，清兵挥戈南下，明朝小朝廷退守南京，一批传统知识分子和秦淮名妓的命运抉择和生活遭遇。是复明还是降清，对比之下，反而是烟花名妓柳如是、李十娘、董小宛表现出更加纯洁、忠贞和高尚的品格。
柳是诗歌中表现别离、留恋的经典物象，在这里未尝没有暗指柳如是的意图。因此作者以《白门柳》为书名，既在情节上与李白原诗契合，更暗含重重隐喻。这是一部悲风四起的末世挽歌，一部讲述传统知识分子参[]政乱象的史诗。
如何自处？历来是关乎中国传统士大夫操守的大事。那些自诩正人君子者，视自己的声名如性命，甚至胜于性命，但历史毫不留情地把他们藏着掖着的私字抖露了出来。为了拯救社稷于水火，真正的君子定然会义无反顾地抛却一己之私，将名声置之度外。只有以社稷为重，忍辱负重，方为真君子。
以此视之，史可法实乃庸人，不堪大用。看他面对清军兵临城下，表面正气凛然、光明正大，实则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临危却命，从而错失良机，把大好的机会拱手于敌，置自身和同志于不利之地。
复社之流，是民间反清复明的知识分子组织，他们凭《流都防乱公檄》一举成名。痛打落水狗阮大铖，他们气势如虹，由此便飘飘然起来，俨然自视为一股强大的社会力量，意欲凭借清议左右朝[]政。
承平之世，清议尚有可为，但逢内忧外患，清议便只能是虚声浮音，雷声阵阵而决无雷霆之威，自身的性命安危就看当[]权者的容忍限度了。事实正是如此，落水狗阮大铖仅凭一次陛见，尚未得到正式起复，便将周彪、雷衍尚等自命不凡的复社名流公然拿下，复社只能徒唤奈何！
民国时期那些社会贤达之于蒋公之间，何其不是如此？无非一个民[]主的面子，不会轻易不要。但是真正触及核心的权力，马上就会撕下微笑的面具，其奈我何！最后还是要靠枪杆子。
黄宗羲崇尚正邪不两立，凡事是非分明。他清议在行，一旦成为小小复社的魁首，便发觉举步维艰。可敬可佩的是，此公知行合一，既然难申其志，便退守乡闾，抱定真理，专心学问修身，屡拒诏请，倒是个正人君子。虽书生无用，但有操行。
书中的冒辟疆，什么好处都不想失去，不敢失去。心胸狭窄、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心比天高却毫无担当，宽以待己、严以责人，只知索取 ，不知付出，一副小人、伪君子的嘴脸。可恨的是他俨俨然以君子自居，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比岳不群还可恨，与君子何其远矣。
他自诩高尚纯洁，但他的高尚和纯洁只存在于真空里，见不得空气。一旦遇到活泼泼真实不虚的现实，便一文不值。
看他困境中稍不如意对待好友陈明赤的乖张态度，看他起床发现不见董小宛的猜忌之心，看他饥肠碌碌既恨又盼董小宛私藏美食的矛盾心理，看他危难之时逼迫冒诚出卖婢女的行径，看他剃发求生而又委责于父的猥琐，甚为不齿。
他的行为当时即遭世人非议，对他自己何尝又不是永久的内心煎熬与折磨？！金庸笔下的冒辟疆却要幸运的多。
与冒辟疆相比，钱谦益则要真实的多，又有几人有权苛责于他呢？千言万语，却不便多言。不少所谓公知尚有自知之明否？如果没有黄宗羲的才学，做个默默无闻的凡夫俗子可不可以，切不可学冒辟疆之流，欺世盗名！
为什么满清区区百万之众能够踏平大明亿万江山，因为汉人自己打自己。为什么撮尔倭寇能够横行九州十余年，因为中国人自己打自己！
可叹的是，多尔衮及后来的康乾却以蛮夷之身延续华夏正统，国祚蔓延数百年，所以所谓的正统从来不是自封的，企图躺在老祖宗的身上，不自省，不自强，反清复明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后世之学，能不警醒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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