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ty-nine——上辈子杀过猪，这辈子罚教书

要记住，人不能忘本。

文/想想  周五  晴    2018年3月30日

这是我在希望小学实习的第238天。

从前我觉得实习是一件很轻松很好玩的事情，在学校无所事事，巴不得老早出来实习，不用上课，还能管学生读书。而且很多人都这样和我说：以后你有福了，寒暑假也有工资，爽！还有人这样跟我说：女孩子当老师可以嫁个好人家。

现在，我只想说：“我去……你丫的。”

老娘十八本是一枝花，实习秒变妇女三十八。网上流传过一句话：上辈子杀过猪，这辈子罚教书。

我仔细想过了，我上辈子肯定不止杀过一头猪，至少两头，说不定还是屠夫。

我所在的希望小学位于偏僻的农村，不是大山里，南方的山比较小巧，一条蜿蜒曲折的水泥路通到村里，年代久了，坑坑洼洼，一下雨，黄泥溅得朵朵如花开。

我的电动“小绵羊”一路颠簸，等到了校门口，送孙子来学校的刘大爷眼神不太好，背着手，操着一口浓重的乡土音，生怕我听不见，朝着我喊：“陈老师诶，你什么时候又换了一辆电动车，之前的那辆就骑坏了啊？”

“呵呵......”我假装听不懂，对着刘大爷点点头，“逃”进了校园。

希望小学的学生人数快与教师人数打平，一位老师身兼数科实属寻常。

说是希望小学，但校园内树木稀少，野草疯长，半点没有希望的感觉。若不是墙角几朵小野花盛开，勉强唤来了春天，不然报春的使者都难找。

据说是国家出钱给这个贫困村建的希望小学，初建的那几年，这里也曾春意盎然，欢声笑语，学生百来人，隔壁几个村的家长慕“名”而来，拖着孩子前来报名。

是的，冲着“希望”这两个字就知道这所学校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大人们走进校园“参观。”

呀！四五张宽大的乒乓球台摆放在操场边。小孩子刚开始被他妈拉来，本来一脸不情愿，这会看见漂亮的乒乓球台，扯了扯妈妈的衣服，指着乒乓球台叫：“妈，我要在这上学，可以打乒乓球！”

就这样，学校没逛一圈，已经“收服”了一大堆孩子。

李校长和我聊起那年招生的趣事，戴着老花镜，从一个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一沓昔日希望小学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有些旧，发黄，像是有人在深夜反复拾起，用手擦拭上面的灰尘时，不小心留下了汗渍。孩子们似乎在进行一场乒乓球大赛，完全没有察觉到校长正在“偷拍”他们。

第二张照片，李校长站在校门口，穿着一身正装，那是2008年校长刚从外地学习回来，许久不回“家”，不经意间瞧见老旧的墙面，感慨万千，让随行的老师帮他拍了一张照片。

他倚靠着学校的墙面，表情严肃，不知为何，我看着照片里十年前的李校长，莫名地觉得李校长这个样子很可爱。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满满的回忆，说到动情之处，李校长老泪纵横。

李校长是希望小学的第一任校长，也是最后一任校长。不久前接到上级通知，明年希望小学不再招收学生，学校撤并。

李校长亲眼看着它从“繁荣”走向“衰落”，犹如亲手种植的树，眼见要成森林，回头有人告诉他，这个地方要建房子，树木伐之。

为了让人们有更好的房子住，李校长忍痛割爱，他亲吻着每一棵大树，拍了拍树身：“孩子，以后到了大地方，不要害怕，你会成‘材’的。我哪也不去，守在这里，你要是想我了，记得常回‘家’看看。”

孩子们，真想多看你们几眼，我的生命开始做减法，怕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