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死亡像是一块肉瘤在他的体内生长,不知道哪天就病变了。
我看出他的神情,那种双目睁的浑圆,那种惧怕,那种无奈和愤怒。
我看着他,他抱着自己的头颅,用手指前端的弯曲来试图把他的难过从大脑中剥离出来。
他小时候用家里的针管给仙人球注水,水注不进去会溢出来,但他尝尝乐此不疲的想用那根银色的金属头子去扎他,有时候他会用身上的刺回击,男孩吃痛缩手,确还要往里面注水。
仙人球有半边会因为男孩的摧残变的枯黄,男孩这个时候会收手,大抵是因为妈妈会责骂他,也有可能是因为死亡。
其他的花他很喜欢,他喜欢闻茉莉花的清香,那种味道配上茉莉花无暇的白色,再配上老房子墙上掉落的漆,像是回忆里才有的光景。老房子阳台上开的花,外婆种的昙花,大抵是吧。夏天的晚上他会被叫出去看,通常是夏天夜晚独有的气味和蝉虫的叫声,和花香一股脑都从鼻腔耳膜涌入他的颅内。但是一晚上不到她们就凋谢了,等着下一次开花,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还有一段时间他养过一只兔子,白兔,眼睛确实是红的,毛茸茸的还挺可爱,他也带兔子去草坪上玩过,大概就是打开笼子放她出来,等一段时间他玩腻了以后再把她关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短暂的自由给她营造了美好的气氛,于是她趁男孩和妈妈出门买菜笼子没关从四楼一跃而下。
男孩回家后没有找到她,焦急的跑到楼下,在阳台侧面看到了纯白的兔子,就像是茉莉花一样的白,他甚至忘了兔子身上有没有粘上泥土,他盯着兔子看了好一会儿,可能是在希望她重新活蹦乱跳起来吧,他记不清了。
从那以后,他没养过动物,到时有一次做了一场怪诞的梦,颇有爱丽丝梦游仙境的风格,一个长着斑马头的人追逐着他,在巨大的花草间的小路上飞奔,悬崖出现后他停下来,身子一偏,斑马却没刹住车,纵身而下。
男孩从旁边的升降机到悬崖之下,看着斑马,觉得自己像是个杀人犯。
那之后的时间很快,他离开了那里。
他常常躺在床上望向死亡以后的宇宙,那里还是星光璀璨,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他听不到声音,于是又把他的想象推翻,他想,那个时候他没有思想,没有体感,没有任何东西。
这个时候他总会从想象出逃,睁开眼睛,适应黑夜后再闭上眼睛,也许依旧不能安然入睡,但至少还能平稳的呼吸。
空气像羊水,滋润他在子宫里生长,他想到花在花苞中安眠,想到他生活的星球被太阳浓稠的引力的汤包覆,顿时感觉自己塌陷在时间里,沉睡才是淡化世界的灵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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