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在的城市下雪了,很美很美,和那年的一样,很美!”
……
冬日里,最大的美好我想莫过于与所爱之人于纷飞大雪中,踏雪寻梅,倘若在北国的冬雪里寻不得梅花,那折枝于皑皑白雪上纵横笔墨,绘一枝白梅,或写下相约白首的誓言,与我而言,便是莫大的浪漫。而此去便已经年,那年约好一起同行的人,一起相约的事,而今已散落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除了我,或许已再无人温习,更不必说想起。那年绘下的白梅早已老去,于漫漫红尘雪海里,许是早已寂寞到风尘无主罢了。
都说与雪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一种缘分,今冬的雪也算来得痛快,而我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冬晨的雪园里。今冬是我阔别家乡的第一个年头,虽来此已有半年光景,然于我而言依旧是他乡罢了,不及故乡那般亲切。虽已得遇良多新知,但已无故人在侧,可是久别,今后再无重逢?倘若在故乡,那个小城的那个校园里,哪有什么山河之隔,哪有什么路途遥远,我亦可隔着朦胧雪色,哪怕相顾无言,亦可偷偷望去,哪怕是匆匆离去的背影,于我亦是一丝慰藉。
雪愈下愈大,已湮没了我来时的印记,但我不会迷路。冬日的忍冬小果在银树梢头娉婷生姿,周围的枯藤可是好生羡慕?行至一小院里,老松安详的在一旁矗立,无数雪花依偎在老松的怀里,听老松讲着四季的故事;几棵龙爪槐早已褪去了昔日的绿裳,那迤逦的枝干,像极了年轻的小姑娘烫的洋气的波浪卷;旁边的长亭今日格外别致,果真是穿了新衣裳。今日的小院真真的清宁。一阵嬉闹声打破了这份安谧,原来是一对少男少女赶早来此踏雪赏景。北国的冬晨自是极冷,有此雅兴来此小院更颇具诗意,他们于老松下驻足,拾一残枝于老松下落墨,而后许下愿望,许是相约白首的誓言吧。
那年,我们何尝不像他二人那般,极早的冬晨,夜幕还未完全褪却,相约于校园那棵老松下,我画一株白梅,你执枝写下“雪满白头,亦是白首”这八个字,那份诗意与浪漫,而今想起,亦会温暖我整个冬天,那一刻我们都愿意相信此八字有对抗世界的能力,至少在那一刻,我们都愿意相信:它能!下雪天,两个人,玩着关于雪的飞花令,在故乡的那座小城的那个校园里,有着最美的记忆,那里藏着学生时代最美的故事。
后来,我们大吵了一架,这一次,倔强的我们谁都不肯让出一步。后来,我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后来,便再也没有了后来。但而今,想起一段往事,心底仍会有一份悸动是源于那年那个少年郎。
两年了,每每遇雪时节,于清晨踏雪画梅已成为一个习惯,去见一棵老松,去往事里寻觅一位故人,去享受冬晨小园里只属于我的那份温暖。今冬虽未归故里,虽不见那年那棵老松,但我忽然放下那份倔强,拨了两年来第一个给你的电话,只为想向你绘一场异乡的雪景。
那通电话,我只说了那一句话便挂断了,一个来自异乡的陌生号码。
后来,你打来了一通电话,你说:“一下雪,北京就变成了北平,西安就变成了长安,苏州就变成了姑苏,南京也就成了金陵,而邯郸仍旧是那个千年不变的邯郸,小城依旧是那个小城,老松还是老松,我们还是我们,这个冬天,我在邯郸等你,等你回来看雪,故乡的雪才最美……”
那个下雪的夜晚,我做了一场梦,梦中你回给我一通电话,梦里我听见了久违的声音,梦里我又看见了那棵老松,梦里还是那个冬晨那场雪。
早晨醒来,没有一通电话,向窗外望去,只剩下零丁残雪,白梅早已老去,我深知,故人已不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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