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运动会结束之后,马上就又进入到了洋洋洒洒的周末。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开运动会天空都会下起毛毛细雨。随着运动会的结束,毛毛细雨也会变得大雨滂沱。
张艳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疾步走进我们班级,她没有理会正在切切私语的我们。同样我们也很少有人理会她。她看了看我们。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unit1到unit5所有单词抄写十遍”
空气慢慢安静,安静到我甚至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加上他们的心声。
郝超越:完了,这周末又不能玩拳皇了。
于玲:您可真敢留,没人敢写啊。
赵春岩:黑板上写的啥?我在最后一排看不清啊。
杨清泉:她让咱们抄单词,跟我没啥关系。
我:是不是从good morning welcome to China一直写到element?
不过我们的心声通过大脑的处理以及声带的震动变成了啊(长音二声)
英语老师并没有解释什么,她写完直接就走了。
张艳,我们班著名的英语老师。今年师范大学刚刚毕业。被分配到我们中学教英语。教我们班英语。我一直认为她一定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不然怎么会被分配教我们。
在有限的耐心终于被我们的青春活力消耗殆尽后。她变得容易愤怒,容易暴躁。不难理解。我们的窃窃私语会在十五秒内变成大声喧哗,而你作为老师刚刚在二十秒之前刚重复完课堂纪律。于是上课就变成了你一个人和六十个人的吵架。而且这六十个人还都十分擅长冷暴力,以及毛主席的十六字游击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你骂我,好的我们不放声。你不说话了,我们就开始学蚊子叫。
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
在我们盼望着的耳朵里,第八节课下课铃声终于响了。窗外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呐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放学了,空中飘着细雨,天空的颜色像是一张铁青着的脸。这是大雨来临的前兆。所有人纷纷到车场找自己的自行车骑回家。我们班级的车场在紧挨着学校大门的围墙内侧。这说明,你必须穿过整个操场才能走到你自己的自行车旁。
天空灰蒙蒙的,在一些诗人的眼里,连绵不绝的雨天一定是值得歌颂的。不过我却很讨厌下雨天。我不只讨厌下雨天,还讨厌和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因为我是从来不躲雨的。
赵伟走过来用他的肩膀用力撞我一下。我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你他妈好像有病。我骂了他一句。
赵伟在台阶上嘿嘿的笑着。捉弄我可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赵伟笑的时候不出声,但是你确实能看到他的嘴角上扬。
跟在赵伟身后的是他的狗腿子衡志成,他帮赵伟拿着书包,殷勤的跟在赵伟身后。
赵伟的表哥叫刘洋,那年我们初一刘洋初二。他在我们学校可以说得上是大名鼎鼎,所有人都以能和他拉上关系为荣,当然也有小部分人是不这么想的。我也从别人那里听到很多传闻,比如中学里仅次于赵志磊的人物,二年级老大,七匹狼老大。等等 诸如此类。但说实话,我真没见过他和谁打架。劝架我倒是见过不少。
我曾经有一次在操场上无意间听见四班的一个男生以一种炫耀的口吻说:今天,刘洋让我给他拿五十块钱。我发誓他当时所表露出的喜悦绝对大于他拿钱的无奈。
我心里想,那你可真是刘洋的心肝小宝贝啊!
赵伟的小哥是刘洋。赵伟每天都在重复着。不过重复了一阵之后他也就不再重复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小哥是刘洋。
他俩走了,我自己推着自行车在路上走了。我今天并不想骑车。
路上,我看见了张金达。
我追上了他。张金达笑眯眯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按照常理他回头笑眯眯的看你的时候,证明他内心中在窃喜。而这种窃喜是和你无关的。
我:笑什么?
张金达:你看看云彩。他说着用手指了指北方的天空。
我顺着他的手看着北方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巨大乌云,慢慢向我们这边袭来。
我说:好像一万个张飞,等等,你看到乌云为什么会笑?
张金达这时候笑的更明显了:不是,现在刮北风,我估计再有三十分钟,咱们这就得下大雨。瓢泼大雨。而且你自行车坏了,你等着淋雨吧。我到家了。哈哈哈哈哈哈
是吗?我边说边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猛蹬。
张金达说的不准,根本没到三十分钟。我刚骑五分钟,天空中就开始下雨了。雨下的很大,瞬间我就从里到外就湿漉漉的。
出了镇子,公路的两边都是参天大树,在暴风雨的冲刷中发出一种类似于青蛙的叫声(注意这句话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路边几辆自行车堆放在那,树底下是于健等几个二年级的学生。
我把车扔在路边也加入了他们。
他们几个在抽烟,芙蓉牌香烟三块五一盒。
于健深吸了一口烟目光深邃的看着远方,那目光贱的可怕。然后把烟头递给了我。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扔了,深邃的看着远方。剧烈的咳嗽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
于健:不会抽烟以后就别抽烟了,戒烟吧。你还太小。认识这英文吗?no 死猫可。
我:第一我不抽烟,第二我就比你小一岁。小学咱俩还同班。你忘了。
于健笑了:怎么样啊,在你们班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我:没人欺负我,之前横直成欺负我,后来我和初晓东揍他了。唉你知道吗?你们小学升初中的那场考试?
于健:记得啊,咋的了。我们说好了都交白卷都分一个班,后来我知道,就我自己交了白卷。
我讪笑了一下:晚上那帮老师都去我家吃饭了,其中有一个老师问我认不认识于健。我说认识咋的了。那个老师跟我说,他看到你有一道题明明做对了,跟身后的人研究一会又给改错了。现在想想你当时一定是故意改的对不对?
于健说:我就作没写,其他的都写了。
雨下的很大。我们很冷。无一例外,我们都穿着短袖,在秋雨里瑟瑟发抖。我们蹲在树下,看着暴雨,和零零散散从公路上骑车回家的学生。
就这破天,你就是穿雨衣也白扯,该透一样得透。于健说
是啊,我奶说这是老天爷在哭,他一哭就下雨。一个学生说。
对啊,听说云彩里还有龙呢,几万里长。睡一觉得几万年才能醒。有一个学生说。
于健估计是腿蹲麻了,站起来狠狠跺了跺脚。
走吧,回家吧,这雨能下一宿。于健边说边把车子扶起。
我们顶着雨往家骑。我记得那场雨是我青春期的第一场大雨,回家我就淋得一病不起了。发起了高烧。直到村口的刘大夫给我打了两个吊瓶。
那年我冲动,我勇敢。我对未来充满想象,我对未知事物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偏执且大胆。我想偷着去北京当奥运会的志愿者,准备出发时才想起今年奥运会已经结束了。我想学一口流利的满语,以便将来穿越到清朝可以当个官。可是满族人自己都不说满语了。
那年我十四岁。
图片是我16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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