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峨冠博带纵身一跳汨罗江的时候,必定想不到这一天会在他身后成为一个节日,说是纪念他,要知道这些纪念的形式与内容,他一定会觉得与他貌似没有多少关系。民众扔粽子于汨罗江喂鱼,让满江鱼儿不要吃他,还能牵扯上关系,那么挂艾草呢?还有饮雄黄酒呢?
他是屈原,生活在公元前340—278年间,博闻强识,志向远大,曾贵为楚怀王的左徒、三闾大夫,出入于君王面前,曾为楚怀王赏识。后因被人毁谤,失宠于君王,被发配,远离楚君,陷入抑郁寡欢,处江湖之远亦忧其君。
圣经旧约有卷书《约伯记》记录了一名叫约伯的人,他完全正直,敬畏上帝,远离恶事。他儿女成群,富甲一方,在乌斯地闻名遐迩,为人之楷模。约伯在一日之内,遭遇横祸,田产、牛羊全失,更悲惨的是儿女也全部死了。祸上加祸的是,又在几日后,约伯生了重病,病到什么程度,头上长疮脚下流脓。以至他“坐在炉灰中,拿瓦片刮身体。”惨上加惨,除了残留性命,陷入比死了更残酷的境地。
约伯(网图)我想,约伯有千万个让自己死去的理由。苦难,有时真的不需要任何理由。曰,天有不测风云。
屈原的苦难还能找到原因,是他人尽谗言,弄权术,陷他于不义。对君王一腔挚爱之情,被君王看低,嫌弃。满怀悲愤唯有倾诉笔墨间,《天问》、《离骚》、《九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求索。”
约伯呢?这无缘由的厄运,如何承担?他痛到什么程度呢?“愿我生的那日和说怀了男胎的那夜都灭没。”意思是,愿那夜晚这个日子都死亡了,在时间上没有这一日。他还哭诉到:“我为何不出母胎就死?为何不出母腹绝气?”苦难的疼痛,痛到杀死自己还能感觉痛。
屈原在《天问》里,一次次问天,他问到:“曰遂古知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译白话文意思是:请问远古开始之时,谁将此态流传导引?天地尚未成形之前,又从哪里得以产生?明暗不分浑沌一片,谁能探究根本原因?迷迷蒙蒙这种现象,怎么识别将它认清?然而,屈原向天的提问,“天”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天是没有嘴巴的天,因为他的天就是穹苍而已。因为他不知谁创造了这天地,宇宙万物,他不认识这位造物主。
网图约伯在苦难中也有类似是提问,他的三个朋友来看望他,劝慰他,指明是他的罪带来了灾难,但他不服这样的劝慰,他们一轮又一轮的对话,约伯依然要他知道的耶和华神出面,他的苦难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知道他信靠的这位神才能解决他的问题。耶和华上帝最终在旋风中向他说话,反问约伯:“我立大地根基的时候,你在哪里呢?你若聪明,只管说吧!你若晓得就说,是谁定了地的尺度?是谁把准绳拉在其上?地的根基在何处?地的角石是谁安放的?”约伯回答不了,只好用手捂口。
屈原陷入苦难中,约伯也陷入苦难中;屈原为苦难求问,约伯也为苦难求问。不同的是,屈原问而无答,他的天无法安慰他的痛苦的心;约伯问而有答,他信靠的这位耶和华神,从旋风中回答了他,给他安慰与踏实。约伯说:“谁用无知的言语使你的旨意隐藏呢?我所说的是我不明白的;这些事太奇妙是我不知道的;求你听我,我要说话;我问你,求你指示我。我从前风闻你,而今亲眼见你。”(《约伯记》42:3-5)
网图约伯走过了苦难,这苦难转化成他的祝福,耶和华上帝赐福给他,他的田产成倍回来,他的牛羊成倍还回,他又有了成群的儿女。
屈原与约伯相似的苦难境地,完全不同的结局,愿苦难中的追问,不是落入沙土寂寂无声,而是旋风里有荣耀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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