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长的梦,回到了离开十数载依旧魂牵梦萦的西双版纳,梦境历历如真,醒来还如在梦中。
我是独自坐了船而不是乘飞机去的。同行的是一伙大学生,像是某个传销组织,一直游说我加入他们的行列,还不时地拉我一同合影。我自然不依,他们便使出浑身解数,轮番上阵。如此攻势下,我一路过得心惊胆战,生怕被绑了去。船行日复一日,约莫半个月终于到了景洪的码头,已从三月走到四月。早上走出船舱,空气冷冽得使人不由得浑身哆嗦,一轮红日正从海平面升起,光晕眩目得令人睁不开眼。我心下庆幸,这回总算可摆脱这帮人的纠缠了。然而上岸后不知为何又同他们住了同一旅店。
旅店其实是农家乐,他们男男女女围着灶台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一桌菜邀我同食。菜肴极其丰盛,竟然有一道我多年没吃过的老奶洋芋,却丝毫勾不起我胃口——我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逃出他们的包围圈。趁他们餐后午休的时间,我偷偷溜走了。我要去找留守西植园的师兄师妹们,我大老远过来,他们定会热情接待。
从景洪到锰仑全程六十多公里,我选择了步行,真是不可思议。我不知夜宿何处,只是每日以酸枣为食,偶尔会捡到几个木瓜或芒果。有一日路过大片柚子林,可算饱餐一顿。就这样不知多少时日,神奇般到了西植园入口的吊桥处。此时我本该欢欣雀跃的,可是我却犹豫着不敢踏入吊桥半步。我的师兄师妹们,如今早已拖家带口,不复当年自由身,我不愿搅扰他们。那么,打道回府吗?夕阳下看到自己落寞的身影,心想这里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我沿着澜沧江漫无目的向前走。夜幕降临了,江上灯火渐次亮起来,很快人声鼎沸——澜沧江畔的夜生活开启了。此时我已无力再往前多踏一步,遂找了个临江的小摊坐下,跟傣族老板娘要了两瓶啤酒外加炒米干。米干和啤酒入胃,我的精神又回来了,决心继续沿着江畔往前走。然而刚站起来我就意识到情况不妙——我没带钱包,而锰仑是不能刷微信和支付宝的。我颓然坐下,欲哭无泪,不知何去何从,唯有对着滔滔江水发呆。晕晕乎乎中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有人唤我昵称,抬眼看去,竟是多年未见的师兄师妹。
我于是得以重游葫芦岛。排排棕榈行行芭蕉,一碰就闭合的含羞草,大得抱不动的菠萝蜜,形如绿玉盘的王莲,白里透着黄的鸡蛋花,“林中巨人”望天树,全都熟悉而陌生,如同做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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