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鸟傍晚回来,他说不太顺利,明天他再努力一点。
黑鸟傍晚回来,他说明天,明天就会好了。
黑鸟傍晚回来,他说再等等,宝贝儿,再等等。
黑鸟傍晚回来,他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总有希望的,是不是。”
黑鸟没有回来。
黑鸟没有回来。
黑鸟没有回来。
小时候我曾在大街上被别的孩子打碎了氧气面罩,我在地上趴着,爬像人群,他们眼里都流露出惊慌和担忧的神色,可是没有一个人靠近我。他们逃跑,躲避,嘴里还念念有词:“哦,谁能救救这个孩子”是,谁能救救我。
已经去世的父母。
用亲生孩子换钱的哥哥。
我认识的人本就不多。
总是定期出现在家门口的唱着歌踱步的老流浪汉?我隔着窗户和他说过话。
定期收垃圾的智能机器人?它不需要氧气,也不懂得“帮助”。
一起上过课的同学。
面如死灰的老师。
买走我双腿的医生。
永远整洁有序的克隆护士们。
买走我双腿的医生!
那医生温柔帅气,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他执刀的手修长白嫩,如同上好的麻药。
我哆嗦着去找电话。
买走我双腿的医生…
他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我苦笑着放下电话,三个月前就不能用了。
氧气一点点丧失。
月球上该是灯火通明,像每一个普通的夜晚一样。
“每天都有人死去,而每一天又有新的生命诞生,这就是希望。”是谁这么说过。大言不惭的讲这话的人一定没有濒临过死亡。
黑鸟还是没有回来。
我想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确定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拥挤肮脏的停尸房,是的这就是一间停尸房,出不去的都将变成尸体。
不知多久之后,我被人摇醒。
“我是政府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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