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出去郊游,本来想去西山公园,却因为地理位置不熟,一路上兜兜转转的寻访未果。于是,便沿路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欣赏。车行在山间,初秋还没有泛黄的季节,天气真是好得不得了,更因为平时很少能有机会把车开得这么飒爽,心情便放纵了,没来由地想要高歌一曲。
出去玩,一定要开心,这开心来源于在旅行中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有的人喜欢在旅途中品尝各色美食,有的人喜欢观赏自然山水,有的人对历史建筑情有独钟,而有的人,独爱一个人在异地流浪的感觉。像我们这种情况,本是持有目的却因为某些原因而中途变卦的,更像是无端的收获了一场意想不到的快乐,由失望到惊喜的改变,倒像是寻隐者不遇的贾岛,一次不圆满的造访成就一首千古流传的诗句,怎么看都是访故人不遇更加的上算。然而,计划之中的短途游玩即使遭遇变故也不会有多么的破坏心情,但是一场长途的旅行却当真需要认真的规划才能使自己满意,觉得不虚此行。
不管怎样,长途之旅是要出去认识一个不同的世界,或者用照片简单的证明我曾来过,或者用文字记录下旅行中的深度感受,而我觉得,一场完美的长途旅行是一定要包含人文和地理两个要素的。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灵与肉的结合。比如改变我们生活的科技,像是人的身体, 文化则像是人的灵魂。而旅行地,地理是身体,人文是灵魂。同科技与文化之间矛盾的发展不同,人文与地理之间的关系更友好亲密,它们环抱在一起,人文镶嵌在地理的每一条纹路里,每块砖,每片瓦,每座山,每条河都有自己专属的历史和故事。你若到万里长城,望着连绵山势下起伏的秦砖汉瓦,定跳不开孟姜女的故事,也躲不过汉将军抵匈奴于关外的历史。
自然风光是有气势的,人文景观是有温度的,给自然风光杜撰一些故事,有气势的自然风光随即就变得温柔袅娜许多,登在峻岭之上,也不觉得那么累了。说到底地理造就感官刺激,人文施与心情关怀,我想,当年如来佛祖镇压孙悟空的五指山如若被开发成景点的话,一定热闹得很,即使是一堆破石头山,因为压过齐天大圣,想必也会变得不同凡响。
我几年前到过南京,先是访了朱自清和俞平伯笔下的秦淮河。据说当年朱自清和俞平伯同游秦淮河,一时兴起便以《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为题比赛做起了文章,于是留下两篇佳作。我有幸拜读,心里恋起作家描绘的秦淮河来,于是趁着新婚蜜月急火火地到南京去看,然而那天却下起了雨,人潮拥挤下游人因大雨又似仓皇出逃般狼狈,秦淮河还哪有那样的魅力呢?单看这河水,也不宽阔,水面上没有作家说的画舫,更没有卖唱女在船头吟唱,少了很多味道。如果身旁有导游给我们讲讲秦淮名妓的故事,有悦耳的人文在旁叮咛的话,也许我不会那么快的离去。没有故事的秦淮河,光靠自然的地理风光真是支撑不起自己一身的名气的。
还有明孝陵,我们去的时候新柳抽绿,雨色迷蒙,在偌大一个陵园里胡乱地走,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及至到了一处灰墙青瓦的地方,有导游讲,这青瓦都是一块块按规格造的,曾经有个工匠因为其中一块瓦造得不合格而为此掉了脑袋,我们才觉得这砖墙充满了皇家的威严,实在是冒犯不得的。我们感受到了蕴藏在这古老建筑里残余的皇家的灵魂,它是那样的富贵与不可一世。
我记得明孝陵进来走不远,有一驼着明太祖圣德碑的石龟,学名叫做什么已经不记得,好像是龙的一个儿子。那石龟很大,大家听着导游讲解从它身边走过,有一位女士上前和它合影,手很自然的搭在了它的脑袋上,很突然地,人群里传出一阵哄笑,女士的脸登时臊得通红。我不明所以,问身边的他是怎么回事。原来这神兽的脑袋竟是男人们秒懂的颇下流的典故,令我也尴尬不已。圣德碑上记载的明太祖的丰功伟绩我记不得了,孝陵里埋着多少皇帝的骸骨我也记不得了,那个女士不小心造成的事故却成了我记住明孝陵的个性人文,恐会一直留在脑海里不能散去。所以,与美景相比,人文的印记不是刻在眼睛里,而是刻在心里。
郁达夫住在杭州的那段时间里遍游周边的山水,他的每篇游记里都带着浓浓的人文特色,更是在《杭州》这篇游记里,细数杭州城的历史,人的变迁和生活的变化。反倒是作为杭州名胜的西湖他竟没着什么笔墨,一言带过了。恐怕在郁达夫那里,杭州城能过眼入心的是它的历史和文化吧。
时过境迁,桑海桑田,地理会变,人文却永世不改。孟姜女哭倒了长城,李香君秦淮河边血染了桃花扇,至于埋着朱元璋龙体的明孝陵,藏着中华民族的一段历史,代代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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