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朋友圈才惊觉今日又逢腊八节。耳畔又响起多年前我背诵儿歌《过了腊八就是年》时稚嫩聒噪的声音,以及奶奶因为小孙女“学有所成”而不住发出的响亮称赞声。思绪就这样被牵动到当年。
记得是在语文课上学会了那首关于腊八的儿歌:“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沾……”,朗朗上口的歌词,我一学便会背。
从那以后每年腊八我准时开始在奶奶耳畔唱起它。更是年复一年地缠着她为我们做腊八粥喝,而她总以农务太忙、不会做为由推脱。那时的我常常因此感到失望,却依然每年都不厌其烦地缠着。现在想来,素来累于繁杂农务的奶奶厨艺确实是不够精湛的,腊八粥这样一种在我们那并不盛行的工序相对复杂的传统食物,奶奶自是不敢轻易揽了要做成它的活儿。
但奶奶也并没有因此而将此事搁置,至少——她会同我妈妈讲起这件事儿。妈妈在我童年时期连续很多年未曾回家过年。她终于开始回家的那一年,一家人围着火炉闲话家常,奶奶以自豪的语气同她讲起我小小年纪便会诵唱整首腊八儿歌,她并不以为意。
我的妈妈从来都是一个有自己的思想的女性。那时在学校我的成绩突出,因此我爷爷奶奶向来喜欢称赞我,而我也享受着这一路走来的赞赏。妈妈却不以为然,生怕我因此而骄傲。对于一首我早就轻松唱熟了的简单儿歌她自然也不会夸奖。
妈妈:“小孩子会唱儿歌很正常,不会才不正常哩!”。
奶奶:“隔壁家的小松怎么就唱不全呢?”
妈妈:“那也算不得什么过人之处。我看啊隔壁家的小松跟人说话样子就很拿得出色(家乡方言,形容坦荡外向)。我们家老二啊,都快成了书呆子啦!”
听着妈妈此番言语,我的脸颊仿佛就被她如刻刀般的语言削去了几层,深感无处遁形。我便自去门外闲逛,觉得这是妈妈的偏见,跟我好不好没关系,也就将此事抛于脑后了。只是那时我总觉得跟母亲是那般疏离。
几日后一个早晨,早餐时在饭桌前坐定,发现面前的早餐并不是从前的白米饭和炒菜,而是一大碗黏糊糊的东西。看着是稀饭,但是其中清晰可辨的丰富食材又让我对它的类别有所怀疑,对着妈妈发问:“这是什么呀?”她笑眯眯地答:“你心心念念的腊八粥你不认识啊?”我心里一讶,才知道原来腊八粥是有很多食材参杂其中的稀饭。听妈妈说,腊八粥里面总共得有八种食材,八寓意着“发”,而粥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稀饭。
记得那一天的粥很甜,我这样一个不爱吃甜的人也吃得极为满足。那一天妈妈的笑容更甜,我这样一个不爱矫情的人也回味得致为着迷。
时隔多年,那一年的腊八粥具体是什么味道,我的味蕾早已模糊。而此时的我,再也喝不到那时的腊八粥,也再也见不到妈妈的笑容了。她早已因患癌症而去了天国。所幸爷爷奶奶都还康健,还等得及我不至于“子欲养而亲不待。”打电话回家去,依然能够诵唱那时的歌谣以博得老人的一刻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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