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子
01
这该死的天气,又是乌云密布阴沉沉的一天,天气越发的冷了,北风凛冽,莎莎竖起衣领,缩着脖子双手环抱胸前,拉低乌黑的帽檐,低头往前走着。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暴雪,这样的天气对从小生活在北方的莎莎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漫不经心走过那条稀无人烟的街道,再转过一个胡同马上就到家了,希望今天家里的老奶奶没有惹出什么乱子。
这样想着,莎莎心底不安起来,加快步伐,想要赶紧穿过这个街道,转过那个胡同,就能看到家门前的那颗石榴树。大约走了十分钟,马上就要转入胡同,绕一个弯就到家了。脚下猛的生疼,太过匆忙踢到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上,那双蓝色的布鞋破了一个小洞,和这寒冽的天气格格不入,莎莎不停搓着双手,瑟瑟发抖的身体浑然不知脚是疼还是麻木,一瘸一瘸的往家走。
转过那个胡同,是一个很长很长的灯架,已经生了锈,在这样的天气摇摇摆摆着,随时都有落下的危险。灯架不远5米,有一个破烂不堪的小亭子,已经很久没人在那里散步了,这破天气没人愿意呆在外面。亭子下面有一个一动不动的东西,莎莎心想着要把灯架固定起来,以防灯架打落,不然自己以后还要摸黑回家,本来路上的灯架已经为数不多了。莎莎斜眼望去,亭子下面似乎有一跟绳子,约有10米,绳子很细,是青蓝色的那种布料绳子,似乎是有人编织的。
走近亭子,俯下身子探头望去,那个一动不动的东西突然低沉的“汪汪”叫了一声,似乎也不愿伸开脑袋看看究竟是谁光临自己的豪宅。莎莎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叫吓了一跳,立即后退了三步,依旧不见那东西翻起身来。莎莎惊出了一身冷汗,回过头看看灯架,一瞬间似乎就快要被折断了,莎莎呼出一口气,瞬间凝集成点滴水珠,慢慢凑近那条狗,还是决定拿起那根绳子,把灯架和亭子的一交连成一起,保护灯架。
就这样,莎莎一点点踱步到亭子里,那条狗还是极其不情愿的探出脑袋又叫了一声,莎莎开始唤它,“哗啦,哗啦”,莎莎不知道狗的名字,一瞬间喊出的也只有“哗啦,哗啦”这个名字,犹如马上就要降临的暴风雪哗啦哗啦的铺天盖地。莎莎的声音略有暖意,那条狗也微微探出脑袋,哀怨的眼神看向莎莎,微微抖动身体摇了摇尾巴,又耷拉着脑袋埋在破布里。
莎莎一点点抽动那条青蓝色的布绳,另一端刚好系在狗的脖子上。莎莎慢慢凑近那条狗,眼神略有爱意的看向那条棕黄色短毛狗,希望可以和这条骨瘦如柴的狗进行眼神交流,不紧不慢的伸出双手。此时狗狗慢慢凑向莎莎,拿脸不停的蹭莎莎的衣服。莎莎解开怀中脖子里的绳,先是将绳的一端绑在灯塔上,绳的另一端绑在离亭子最近的一根柱子上。天色越来越晚了,莎莎耽误的太久了,终于大功告成,灯塔不再扭动颤颤巍巍的身体,也越发的直立了,在这样的天气里像一个驻守边地的英雄,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02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越来越暗了,莎莎冻僵了的手赶紧揣在兜里,这时脚也越发的疼了,黑暗的天气已快看不清街口那个胡同的拐角,顺着不远处的胡同就马上到家了。莎莎这样想着,起身离去。突然听到“汪汪”一声,转过头看向亭子底下探出头的狗,似乎不舍得莎莎离去。莎莎又看了一眼,实在不知家里的老奶奶会不会出什么乱子,扭头就走,这样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回来。
蹲在亭子旁,抚摸了“哗啦”的脑袋,“乖,好好的。”莎莎说完这句话,用一只胳膊抱了抱那只狗,全身冰凉浑身发抖,风吹得狗毛不断抖动。莎莎起身望去,右边街口有几个旧板子,一点点挪动着,竖在亭子四周,仅仅留出一条小缝,似乎暖和了点。
顺着小缝再次拍了拍哗啦的脑袋,“我要回家了,乖,不要出来。”哗啦似懂非懂的叫了一声。天真黑了,耳边只有呼呼而过的大风,吹得人心慌意乱。莎莎的脖子缩的更紧了,帽檐拉的更低了,颤颤巍巍拖着不知是撞痛了的脚还是冻疼了的脚,摇摇晃晃的走过那个胡同。家家户户都是紧闭屋门,整个胡同安静极了,莎莎心里越来越不安了,这样诡异的天气和安静的氛围,在漆黑的夜幕下,大脑开始活跃,而心跳加速。
终于看到家门口那颗石榴树,干瘪瘪的树枝在风的折磨下拼命挣扎,看到莎莎那一刻,似乎挣扎的更拼命了。莎莎推开嘎吱嘎吱响的大门,院子里一片冷清,屋里没有一丝灯光。推开门,一片狼藉,大花猫跳到莎莎身上,不停的“喵喵喵”,似乎终于等到莎莎回家了。老奶奶呢,莎莎一阵心慌,和往常一样,推开里屋,猝不及防踢到一个东西,发出清脆的声音,原来是盆和碗撞击的狰狞声。缓缓打开灯,老奶奶迟疑的坐在床边的高椅上,身上是已经干了的饭粒渣,布满皱纹的脸上散着凌乱的白发。
莎莎起身走进老奶奶身旁,紧紧握住老奶奶的双手,四只冰冷的手重叠在一起,老奶奶动了动身体,伸开手慢慢挪到眼前,在空中不知方向的抓开抓去,莎莎伸开一只手握住老奶奶的手,她知道奶奶要干什么,握住奶奶的手放在自己脸前,这是奶奶每天知道她回家的动作。随后莎莎看到奶奶欣慰的笑容,那一刻莎莎才觉得这个安静的家好暖好暖。
俯下身抱起大花猫,放在奶奶怀里,开始收拾这狼藉的房间,时不时看奶奶一眼,片刻熟悉一切的莎莎整理就绪,给奶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餐,才16岁的莎莎一个人忙着一切,有奶奶、有猫。
没多久,传来扑鼻的饭香,莎莎拉着奶奶走到餐桌旁,拿起温热的毛巾给奶奶擦了擦手,一勺一勺喂奶奶吃饭。桌旁的大花猫“喵喵喵”叫个不停,屋外的寒风吹得更响了,这一切也只有莎莎能听得到。
吃罢饭后莎莎暖和了点,脚越发的疼了,端了一盆热水,那冻疮的双脚染了一大片血,脚旁围着那只大花猫,依旧“喵喵喵”叫个不停,也只有大花猫能看到莎莎这满目疮痍的双脚,俯过脑袋凑到莎莎脚背上,用舌头一点点添那冻结了的血块。
暴风雪终于开始吞噬这个安静的胡同,莎莎蜷了身体,缩在冰冷的被窝里,轻轻的说了句“真好,老奶奶没出什么乱子,今天太平的一天过去了。”
很快进入梦乡,明天又会怎样,莎莎还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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