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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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下着雨，头顶是昏黄的天空。

我们还是小孩子。

一前一后绕着砖红色的跑道奔跑，叫出来的话被稀释在潮湿的空气里。后来，我们不再说话。一直跑，一直跑，畅快淋漓。

我想就这么跑下去，不要梦醒。

少年时代的阿菁是个爱笑的姑娘，因为一次调位成为我的同桌。我不是热情的人，对很多事毫无兴趣，阿菁则不同，好动到停不下来，不吝啬笑容，时刻露着洁白牙齿。

调位当天下午阴天，体育课仍然因为某事罚跑，中途天降大雨，所有人发疯一样朝教室跑。

“阿晶，我们一起跑吧。”在前面的阿菁跑来我旁边，笑着把湿了的头发捋到后面。

“你不回去吗，会淋雨。”

“你都没有走呀。”

我看着雨掉下来的样子，溅到跑道的样子，打在她衣上的样子，闻见清新的味道。

记忆中我们跑了好久好久，一直跑到腿迈不动只剩傻傻的笑容。

结果有二：理所当然的发烧以及我和阿菁成为好友。

一起学习，一起买饭，一起看书，厕所都要打打闹闹地一起。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水一样倾泻下来。那时候零花钱少，每天去小卖部买便宜雪糕是每日午后最惬意的事。我和阿菁会买不同的口味，白色和黄色，粉色和咖啡色。在安然的没有丝毫无奈时光里做十分多的白日梦，设想某些纯粹的明亮的未来。

而在那样的诚然不可预知的神秘未来里，我却每每看见，我们的面容上带着幸福平静的笑容。

“阿晶，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会的。”

“这些年的这些事都会记得吗？”

“也会的。”

我知道了。

任何事物都有其发展和变化的规律，不可撤销，不可回复。

就像在空间和时间的巨大阻隔之下，你会于我的生命中抽离，会变成大人，不再是嘴角弯弯爱穿兔子T恤的小姑娘。

就像逝水年华。

就像新的流入，旧的流出。

就像那些年的那些事终究是模糊了。

阿菁，也许你不会相信吧。

我真的曾经想过，买两栋小房子，你住在西边，我住在东边。亦认真地想过把我们一起走过的全部时光写成文字，画成画，夹在永恒的书页里。

你的笑容定格在一切永恒的中间，倒映着浮生不返的匆匆岁月。

阿菁写过一封邮件给我。

她说，刚开始遇见你，你在我心里租了一块地，后来，你就把它买下来，永远地住在那了。冬天，我嘴都冻裂了，还笑，你腿都摔着了，还跑。

阿菁，我再次梦回那年，在雨中，在日光下。

那个眼睛会笑的姑娘，是你吗？

你没有回应。

故年旧事，却早已如同那场大雨，将我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