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逃荒
作者 吴 语
第四章 鲁班雕菩萨
恰这时候，来了一位干瘦的矮小老头，满头白发，背着工具筐篓。他看了看石笋，对梁老爷说：你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保证把石笋雕成一尊菩萨。石匠们看着这个瘦小老头，工具已是锈迹斑斑，遂摇头不语。这老头，行吗？三十天工期，工钱为五十两银子。
梁老爷觉得工钱有点高，却也无奈，就按照老师傅的意思，搭了架子，用苇席围住石笋，由老石匠一人起早贪黑叮叮当当敲打，外面的人不知道他把这菩萨雕刻成啥模样。他敲下的石块堆了一地，叫人运走，仍然不许看苇席里面的模样。
直到半年满后，撤去了苇席，人们才发现，这哪里是菩萨？分明是个身无条布的光腚调皮的娃娃雕像，小鸡鸡喷出的泉水，就像调皮娃娃把尿撒得老高，莲花宝座上镌刻着“灵官菩萨”四个苍劲大字。
老石匠拿了银子，把工匠们召集来，一人一块银子散了，就告辞离去。石匠们惊得目瞪口呆，这老石匠咋不为钱啊？有人恍然大悟：天啦，这不是祖师爷鲁班吗？
对啊，是鲁班下凡显灵。梁老爷跟石匠们附和。
看着这个光腚娃娃菩萨，小和尚似乎悟出了什么，心里一阵莫名激动。
却说小和尚的幸福生活，仅仅过了一年多，然后就灰飞烟灭。
这年夏天，比以往要闷热许多，前段时间暴雨成灾，黄河决堤，淹没村庄田野，如今，大旱又至。寺庙的香火却明显由旺盛到衰弱，直至无一香客。师傅叫上两个徒儿走出庙门，看着无一丝云朵的天空，炎炎烈日下，树木蔫头耷脑，蝉儿的叫声也是奄奄一息。
官道上，三三两两，扶老携幼的逃荒者一身破烂，蹒跚着往来，他们去哪里？不知。迷茫的双眼透着苦难和绝望，不知路在何方，只是走在有路的地方。时不时倒下一个两个浮肿的老人或孩子，逃荒者似乎流干了眼泪，见多了，麻木了神经。
离蜈蚣寺近的地方，老和尚就与俩徒儿为饿殍亡灵超度，再挖个坑掩埋，远的地方，也是无力做到。而官府荒淫无道，没人赈灾，官人躲在衙门里有兵丁把守；大户人家，加高了城堡宅院，请了保镖巡逻；被逼急了的灾民，疯狂劫粮劫物，天下大乱。
老和尚看着这一切，已是两眼泪花，他叫俩徒儿把仓里粮食搬到官道上，架了几口大铁锅，熬粥赈灾。悟焕说：师父啊，我们已经粮食不多，再赈灾，我们也只能逃难了。
老和尚看着狼吞虎咽的灾民，哆嗦了嘴唇，只是摇头不语。突然，一阵狂风呼呼啦啦吹来，如黑云压顶，遮蔽了天日。一看，这不是黑云，而是蝗虫如饿狼般掠过头顶，把地里庄稼和树叶吞噬得精光，留下的只是流着汁水的禾苗桩儿杆儿。这真是雪上加霜啊，今后怎么过？天要灭人么？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一群官兵，簇拥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肥头大耳的官人，气势汹汹，难民避之不及，马蹄之下丧生或伤身，不敢吭声，两眼泪水横溢。老和尚一声叹息：我大元国啊，气数已尽！
官兵过后，土匪又至，都是瘦骨嶙峋的男人，光着膀子，挥舞寒光闪闪的大刀，如狼似虎，只要看见吃的，留下，便饶你性命。几拨土匪过后，也不见了难民，只是，官道上增添了无数饿殍，或奄奄一息倒地的灾民。
老和尚双手合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已尽力，也罢也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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