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Alice,她1989年被发现,从1992年开始被追踪录音。在其他鲸鱼眼里,Alice就像是个哑巴。她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亲属或朋友,唱歌的时候没有人听见,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理睬。原因是这只孤独鲸的频率有52赫兹,而正常鲸的频率只有15~25赫兹,她的频率一直是与众不同的。
突然发现,自己的状况并不比Alice好。我不孤独,但是我不快乐。
找人说话的时候,我翻遍了通讯录,一个个天天插科打诨的伙伴们,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让我一诉衷肠。我像是一个被缝上了嘴巴的异教徒,支支吾吾的关在阴湿寒冷的地牢里。
我是一个被禁了言的哑巴,而那个禁言者似乎竟是我自己。
身而为人,食物链顶端,想要快乐却好像是一件很不容易办到的事情。我想起了小时候听神仙故事,那里面的仙人们总是腾云驾雾,变化万千。可是故事里总说他们不开心,说他们羡慕人间,我从来都不理解。
后来突然醒悟,所谓的快乐,并不是来自你的能力强大,也不来自你的地位高贵。而是来自你的内心,那颗跳动而燥热的小东西,是不是得到了释放,是不是获得了自由。
所以我又以为自由才是让人快乐的东西,我像夸父逐日一样追寻自由。追寻内心的释放,追寻存在的心安理得。
可是这样的自由也并没有给我带来快乐。我能自由畅快的做我想做的事情如何,我能自由随意的去我想去的地方又如何?就像Alice,她追逐着暖流,从加州海岸一直跑到了地中海水域,她闯荡了半个地球。她的耳畔没有人来叨念她,她不用在乎别人的指点。但是她又是快乐的么?
在每一个星辰灿灿的夜里,在每一个巨浪滔天的时候,在阳光温柔抚摸着水面的刹那,在冰川割破皮肤的瞬间,在无数个快乐与痛苦交织的时刻,她历经千万,可又曾快乐么?
我想象不到她的那份快乐,就像我从来都没有抓住过我自己的快乐。快乐好像是个太虚无飘渺的东西,太过于空洞而不切实际。
于是我又在深夜里辗转反侧,我思考、我反省、我自责。
直到我遇到了让我怦然心跳的那个人,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痛苦的根源。
我向往自由,但是我更向往有人热爱有人关心的生活。
也许我要的仅仅就是诗歌里那样:挑水劈柴面朝大海,因为我有一所房子,可以和爱人看春暖花开。
原来孤独并不等于寂寞,寂寞也不属于孤独。
我不怕孤独,在每一个独处的夜里,我有更多的时间思考我的人生,追忆年华,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吃着煎饼喝着烈酒,我可以看着电影或笑或哭。但是我畏惧寂寞,那是一种煎熬,从脚底到头顶的煎熬。
寂寞就是一瓶烈酒一口闷下去而不能呼吸的痛,就是一根烟咽下去不呼吸的烧,就是一个人绑在十字架上被火捻成灰烬的疼痛和围观人冷眼相对的无可奈何。
大概Alice也是不快乐的吧,她补到的鱼没同类分享,她的心事无从诉说,因为她是寂寞的,她比孤独更孤独,她的绝望应该来自她的孤独。
此刻,我忽然想起了一首顾城诗里的一段: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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