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啊,挨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小林一茶
另一座城市的秋天经常下雨,久了连回忆都是湿的,拉一把从脑海里扯出来,感觉都是沉甸甸的,南国总会很迟,太阳在秋天过了半,还懒洋洋的挂在天上,可是异乡走了许多年,连同风一般,乡关何处?都再也拼不完全。
那条路似乎总是弯弯曲曲,我走了许多年也记不清在通道那里,小道的松树,路旁的杂草,无人问津的野花,都兀自的热闹着,许多年前,还有几声卖花人的吆喝,几腔放羊人的梆子腔,后来哪一年零落在哪里,恍恍惚惚,流浪走遍天涯,故乡如一口深井,把乡愁系在井旁的轱辘上,走了多少年,故乡也都泛不起一丝涟漪。
“二八二五六,二九三十一”那些唱过的童谣依旧如初,只是教我童谣的爷爷早已独卧寒山,渐渐连同爷爷那杆烟袋都成了记忆中的声音,流浪的脚步走遍了天涯,那门前单薄的树枝压低了夜,静静地夜里,爷爷的京腔,后来我在记忆中挖掘,也找不回一点影子,屋后的梧桐寂寞的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又迎来一个个春夏秋冬。
记忆中爷爷为我猜野莓子的手,被刺破的手指,凝着血,烧成我记忆中一抹触目的红,那些以莓子为饭的时节,爷爷一分一分摘过,可是,离开时,就只剩了冬夏,再无春秋。
那时候,我还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空,还时常站在屋后的山上去望望山外的世界,总觉得山外就是不一样,总想着离开才是最大的目标,可是,都去了的故乡,只剩下眼前稀稀落落的鸟巢,开的热闹的繁花,可是织不成一段完整的回忆,我想着,竟然发现,什么都是模糊的。
回忆和秋天的雨一样,渐渐都是凉的,再加几场,就是霜降,柿子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房后面又萧索了几株秋草,总有不甘掉落的梧桐落叶,在树上挣扎,可是抵不过哪一夜秋风,倏忽那么一夜,就是满山金黄。
我年少时总喜欢走那么一条路,蜿蜒曲折,似乎总是走不到尽头,从蹒跚学步到步履匆忙,才发现那条路那么短,可是又那么长,走过一遍又一遍,我总觉得,都会在的,可是忘了时间的重量,我还是哼着就是的谣曲,牵我走过山路的人,却早已输给时间。
竹藤椅下再没有一位老人的清茶,再没有谁家的炊烟,唱过一年又一年,终于断在了我这里,从那一年陪我的连月光也走了神,乡关何处,都是不敢想的秘密,而后来的我城市里穿梭成另一种模样,忘掉乡愁,忘却故土,可是割不断血脉,瞒不过时光。
一茶说“故乡啊,挨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他漂泊了一世,匆忙走过了那一生,可也未曾赏过故乡,都是伤痕,碰着了都是疼的,而走过了红尘喧嚷,最终是花落客死,而孤独的异乡者,有一天想回头看看,却又要把目光放在那里。
我故乡却只有黄土一抔,桐花甜腻,梧桐新叶可是也无人赏光,再到后来,庄稼都是荒的,野草丛生,肆意的诉说着风风雨雨,一年在一年,土坯墙倒了,柿子再红的季节,鸟儿终于吃饱了,我遇不到打草的人,风尘多少,后来,连路都被岁月掩埋。
礼记中有“季秋之月,菊有黄花”的句子,是的啊,遥远的故乡,也许只剩开的喧嚷的野菊花,吵吵闹闹,蔓延在故乡的一山又一山,真怕再听谁问故乡,我哽咽着要往哪里指给他看,乡关何处?原来我和故乡散了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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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在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