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悟空传》而喜欢上今何在的文字,所以接着读了这本《西游日记》,这本书以四本“日记”组成,以唐僧的视角,讲述了更多人——准确地说,应该是“妖”——的故事,当然,延续《悟空传》的风格,这些故事,都不同于“正史记载”。只不过,故事里的每个角色,都有着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都有着一处处别人难以触及的伤痛。
※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有些相遇,尽管一开始可能就是错误,但命定的轨迹终究无法阻挡。所以,当五岁的高翠兰将那头出生就绝食的小猪抱在怀里的时候,他们的悲伤,就注定了无处可逃。尽管,“没有人敢惹那头猪,因为高翠兰会和他拼命;也没有人敢惹高翠兰,因为那头猪会和他拼命”,但是,他的强悍、她的坚定,终究还是敌不过这个世界的无情……猪终于还是戴上了那个金箍,去寻找那个没有痛苦也没有愤怒的地方,从此,各自天涯、念念不忘。
※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追不回原谅。
奎木狼、百花仙子,两个私奔的神仙,却阴差阳错,一个成了妖精黄袍怪、一个做了凡人百花羞,更要命的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苦苦追求的他了,她只记得她是他掳来的,她心心念念的,是离开他、离开这个地方。终于有一天,最后的时刻来临,他遗憾地说:“这些年,除了爱,我一无所有,但你不爱我的一无所有”……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才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时光,但我却从来没有珍惜过”。——好多事情,总是后来才看清楚,然而,早已找不到来时的路。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白骨、白骨,那个只因猴子一句话就从此死心塌地的白骨,那个无论猴子做什么都默默跟随的白骨,那个经历了那么漫长等待的白骨。终于等来了她的猴子,她终于可以用那颗一直珍藏的人心,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真正的女人、真正漂亮的女人了,但这一切,只是为了——让猴子打死自己、获得自由……“如果你已经不能再拥有,最好的结果就是忘记”,只是为何,明明已经忘记的猴子,却将那堆白骨,如珍宝一般缓缓埋葬?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他和她,相差那么大。无论是叫做罗刹女的时候,还是叫做铁扇的时候,她都从来没有看上过他。可是,那个和齐天大圣称兄道弟的他、那个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唤醒兄弟记忆的他、那个在任何人面前都豪气干云的魔王,却甘心在她面前,低到尘埃里去,赶不走、打不跑,数百年如一日死心相随,为了她、独自抵抗天神,为了她、誓要杀上西天,为了她,到几万里外的海岛去找个水果……她终于嫁给了他,“幸不幸福,她不知道。但她的一生,终究是和这头牛绑在了一起”;她也终于失去了他,但她宁愿“陪他这样静静坐着,直到地老天荒”。
※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唐僧终于到了女儿国,但他面对的,不是逼婚,而是逼问——
普度众生,是否只是一个谎言?
你连我都不怜悯,又谈什么怜悯世人?
世上哪有终点?
是因为要追求一个彼岸?还是仅仅害怕一个答案?
孙悟空终于还是记起了一切,在最后的一瞬间。
如果生命的最后一刻能重新找回失落的一切,那么一切都值得。
还是那个猴子,那个棒指苍穹的猴子,那个“为了我的名字”的猴子。他的日记里说,“我不知道后世会怎样记述我们的故事,我想我终将倒在这条长路的某一个地方,因为从来就没有终点。//没有西天,没有极乐,只有永远无尽的长路,走着一代代不肯绝望的人。”
尽管没有终点,尽管只是虚无,尽管注定悲伤,但一次次地出发、一次次地在路上,方不负、轮回一场。
怎能忘了西游?
本文写于2016年7月20日
(注:图片素材来源于网络,略有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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