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文元
No.35／第四章／3-3
第四章 中俄就外蒙问题举行第一次北京会议，草签协约，大致维持清季外蒙政治格局。俄方旋即毁约，中方参议院亦事后否决
第三节 陆征祥复掌外交，与俄交涉；中俄就外蒙古问题举行首次北京会议
（接上篇）
（三）俄方提出四项交涉条款，要求中方全部接受《俄蒙协约》及其附约；中方提出五条修改条件对案，在作出让步的同时，要求俄国尊重并承认中华民国对外蒙古拥有完全领土主权；俄方不予接受
11月30日，俄驻华公使库朋斯齐提出四项交涉条款（即俄方提出的中俄协约大纲草案），通知陆征祥，内容如下：
为消除将来蒙古之宗主国中国与俄国对于蒙古问题之误会，并确定蒙古之自治基础，玆提出条件如下：
一、中国担任对于蒙古历史上及种族上之行政制度，毫不更动。承认蒙古人民在其领土內，自有防御及保护治安之特权，得有军备及警察之组织，并不许外人在境內有殖民之行为，中国人民亦在其內。
二、俄国担任尊重蒙古领土不受侵犯。除领署卫兵外，若不先行知照中国政府，不得向蒙古派遣军队。
三、中国愿与蒙古建立正常关系，宣告愿接受俄国调处，以解决中蒙交涉之原则问题、自治蒙古领土边界问题，以及因蒙古自治而产生之权利问题。
四、俄国人民及商务在蒙古享受之权利(即《俄蒙协约》所订各条款)当列本约之附件內。
陆征祥稍作浏览，答应待研究后，再将中方意见通知俄方，当下他只是对“宗主权”、“自治”二词以及草案中没有提及“蒙古为中国不可分割之一部分”，持有不同意见。
俄方上述四条大纲草案的意图就是要中方全部接受《俄蒙协约》及其附约。显然，双方存在重大原则分歧，如果彼此不做出让步，谈判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12月7日，针对俄方所拟订的大纲草案，陆征祥向将库朋斯齐提交中方对案。在对案中，北洋政府提出五款修改条件：
一、俄国政府应尊崇中华民国在蒙古完全之领土主权。
二、俄国政府应尊崇中华民国政府办理或主办关于蒙古商务上及其它事项对外之一切交涉主权。
三、中华民国政府声明其所有之治理外蒙之权，按照前清旧例办理。
四、俄国政府担任，凡于中华民国政府为维持外蒙旧有之治体而随时举行之政策，概不干涉，亦不妨阻（阻挠）。
五、中华民国政府声明，非先体察外蒙人民之意愿，不于旧例外，在蒙古地方径行驻兵、设官及鼓励殖民。
在对案中，中方做出重大让步，表示接受俄方提出的三项条件：中国在外蒙不驻兵、不设官、不殖民。但作为交换条件，中方对案通篇要求俄国尊重并承认中华民国沿袭前清旧例，对外蒙古拥有完全领土主权。
库朋斯齐阅后十分不满，对中方根本不愿考虑俄国要求、根本不顾及实际情况感到遗憾，认为中国所提建议俄方根本不能接受，而只能给俄方造成中国根本不愿同俄国就蒙古问题达成协议这样一种印象。
库朋斯齐对陆征祥威胁道：看来俄蒙缔结协约一事并未使中国充分吸取教训，倘若俄蒙不得不沿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则中国政府必将后悔莫及。最后，他请陆征祥提醒袁世凯大总统对这一情况予以严重观注。
俄外交大臣萨佐诺夫在得到库朋斯齐有关中国对案的报告后，于12月9日复电，指示库朋斯齐转告陆征祥，俄方不能把中方对案作为谈判蒙古问题的基础，中国政府应使自己的提案同俄国提出的俄中协约大纲更趋一致。如若不然，俄方只能认为没有必要再举行谈判，并将自行采取必要措施，支持蒙古自治。而且，俄方将把中国政府干涉此事之任何尝试，视为对俄国不友好之举。
12月11日，库朋斯齐向陆征祥转达了萨佐诺夫的强硬意见。陆征祥仍旧重提此前曾被俄方多次拒绝过的理由及要求，最后，在俄方的压力下，陆征祥勉强答应待报请大总统后，再向俄方提出新的对案。
库朋斯齐看出陆征祥极不情愿考虑俄方要求，并预计中方的新提案俄方同样不能接受，所以为进一步向中方施压，故意透露蒙古使团即将访俄。这令陆征祥感到十分震惊，他表示担心，此事将对中国社会舆论产生不良影响，要求俄方在中俄谈判期间，切勿让外蒙使团前往彼得堡。库朋斯齐驳复：取消业经沙皇陛下俯允的蒙古使团之行是不可能的。
12月13日，驻华公使库朋斯齐电告俄外务大臣萨佐诺夫：近来蒙古问题之状况并无任何实质性变化。中国人口头上一再向我们保证，他们希望同我们缔约，但实际上并未表现出任何诚意。尽管《俄蒙协约》已签订月余，但中国整个报界及各政党并未停止对俄国进行恶毒诽谤，若干政府成员亦暗中参与其事。除呼吁对俄开战外，当局还公开支持为组织征蒙远征军捐款，并在讨论（发行）国内公债以应军需。不管口头上如何讲，中国政府仍在积极进行军事准备，并将军队及预备兵力集结在中蒙各交界地带。在绥远、张家口及热河亦可见到上述情形。
不过，库朋斯齐判断：中国政府未必会真的对俄国采取军事行动，但很可能想通过虚张声势，即通过在全国制造反俄气氛及在谈判时固执己见，迫使我们在谈判蒙古问题时做出让步。——显然，库朋斯齐已看透袁世凯及北洋政府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的本质。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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