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毒

蒜毒

我是河南洛阳人，在我们老家，蒜是每顿饭必不可少的。蒜水手擀面是我最喜欢的面食之一，每次回家母亲都会拿出大面棍为我们制作手擀面。当然我还是最喜欢蘸着蒜水吃饺子，用粗面包出来的饺子熟了之后是很光的，然后用筷子戳进去放到蒜水里，过一会让蒜水顺着戳的小洞流进饺子里，再戳起来放进嘴里，蒜味，饺子味瞬间同时侵占你的味蕾。然后你再咀嚼，下咽，每吃一个饺子，都有满足的感觉。不管是面条，还是米饭炒菜，还是饺子，总之都离不开蒜。

你去河南的饭馆，当然除了那些高级的饭馆，几乎每个饭馆都会看见零散的蒜在桌子旁边放着供客人使用。一顿饭一头蒜才算是一顿完整的饭。

“没有蒜，咋吃饭”这是来我家帮忙粉刷墙壁的工人说的话。我爸笑了笑说：“咋会没有蒜呢，坡，去把算拿出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 “真正”的吃蒜。只见那人先把蒜一颗一颗去完皮，然后一把抓在手里，一口面条一颗蒜，几分钟之后一把蒜，一碗面条同时被消灭殆尽。然后我爸问“吃饱了没？，再来一碗”，那人只回了一句“中”，然后又伸手去剥蒜，仿佛是在做吃面前的准备工作。我们一家人虽然也喜欢吃蒜，但第一次见到这样吃蒜的，顶多我们一碗面条也就两三颗蒜就搞定了。

更令我惊呆的一件事是，我的大学室友说他叔吃蒜不带剥皮的，反正就是蒜在嘴里一顿折腾，然后就像吐枣核一样把蒜皮给吐出来了。我是没有见过这样惊奇的技艺，不光是我，他还说每次他叔去饭店吃饭，连饭店的老板都惊叹，活这些年，头一次见到这样吃蒜的。

到这不得不说我的大学室友们，我们寝室都是河南人，如果上午没课，中午就轮流去买饭。人生三大难题：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每次中午去买饭前都要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和激烈讨论。

还有谁没报饭，赶紧说，不说走了啊？

吃米饭呢还是吃面呢？要不来份炒面吧。

你吃炒面我也吃炒面。

要不给我换成盖浇饭吧。

顺便给我带俩包子吧。

……

我去，别吵了，一人五块钱包子，一杯粥。我再给阿姨要两头蒜，行不行，有异议没。

行行，就这吧。

好吧，也行。

给我多带一个鸡蛋。

你要鸡蛋那给我也来一个鸡蛋。

好，就这，走了。买饭的人刚走，大家便一窝蜂似的起床洗脸不刷牙，等吃完包子就蒜后再刷牙。

然而，转眼间，已经毕业了，再也回不去曾经一起吃包子就蒜的时光了。如今在公司里，面对那么多人，吃完蒜后，口气很大，所以也极少吃蒜。偶尔周末会为所欲为的吃一次，体验那短暂的快感。怎么说的跟吸毒似的，不过，有时，确能使我获得精神上的满足，似乎一切的不顺都抛之脑后。这是一种我能控制的，确不想控制的，但又不得不控制的“毒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