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我和我的爷爷

我和我的爷爷

我和爷爷同是辛未年生，刚好差60岁，我出生在爷爷的花甲之年。

60年，在中国传统历法上，是一个甲子，是天干地支的一个生命轮回。

可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跟爷爷是同一年出生，生肖同属羊，生日也恰好相差一个整月。许是命运这样的安排，注定了我跟爷爷之间难分难舍的牵挂。

在我的工作桌上，有一瓶过期的铝罐椰子汁，摆许久了，不能喝也没舍得丢。是好几年前我还在大学，农历七月中元节时爷爷给我的，爷爷说要我放书包里带到学校喝，转眼我已经毕业工作好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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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跟爷爷住在一起只有一年的时间，是所有兄弟姐妹中与爷爷朝夕相处时间最短的。

我上小学一年级时，爷爷家离学校近，每天午饭时间我就去爷爷家吃。虽说浙江属鱼米之乡，但我打小挑食不爱吃白米饭。来爷爷家吃饭的新鲜劲儿一过去，爷爷不得不每天换着法儿哄我吃饭。爷爷为了让我多吃饭而制定的奖励，我猜你们谁也想不到！

在爷爷家，我吃半碗饭可以拿到五毛钱零花钱，吃一碗饭就可以拿到一块钱。在当时，五毛一块可够我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呢。

紫薯，妈妈从来不买，到现在也是。在我的味蕾记忆中，紫薯是爷爷家才有的味道。每每过节去爷爷家吃饭，爷爷总买来紫薯仔细地切薄片，我也总是像小时候一样调皮的用手捻起一块就往嘴里送。年复一年的如此，就好像时光忘记了向前似的，我不曾长大，爷爷也不再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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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逢年过节去爷爷家吃饭，哥哥姐姐们都会到齐，欢聚一堂，很是热闹！

可是有一段时间，我都不见一堂姐姐来。后来才听婶婶说，每次姐姐去爷爷家，爷爷都喊我的名字。跟爷爷纠正了多少次，爷爷还是不记得她的名字。后来姐姐有点赌气，就不肯来。

那时的爷爷应该是期待着我去看他吧。

我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爷爷自然最疼我。可我也担心，爷爷有了曾孙子后，大概不会这么疼我了吧。毕竟我是因为年纪小，才招爷爷疼爱的。

随着外甥和外甥女们出生，我看到爷爷满脸欢喜与他们玩耍逗弄。

我想爷爷大概是忘了我了，忘了疼爱我了。

后来孩子们越来越多，年过八旬的爷爷，记忆力明显不如从前了。那些繁杂的新名字爷爷记不住也记不清了，可爷爷一直记着我的名字。

后来从妈妈那儿知道，我的名字原来是爷爷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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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总是喜欢把好吃的藏着舍不得吃，我爷爷也是。

上次中元节去爷爷家，爷爷神神秘秘地在一个箱子里掏出来一大透明罐的五香豆，小心地倒在盘子里，说给我吃。我就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

爷爷又去另一个角落窸窸窣窣地翻找。呀！柚子！爷爷一脸得意地说是别人送他的，一直藏着，留给我们吃！

我抱过这个大柚子，柚子的皮光滑有光泽。我拿给爸爸打开，一刀下去，柚子的皮，发干得脆脆响，果肉也明显干了。

大家探着脑袋往这一看，空气安静了几分钟，没人敢做第一个吃柚子的人。

最后，伯伯试吃了一口，像模像样地说味道不错！将信将疑，每人凑前拿了一瓣，刚咬一口，这味道不对！完全不是平时吃到的那种多汁的甘甜，甚至有些发苦。

不知是哪来的默契，大家竟都大声夸赞着说好吃，一会儿工夫柚子就吃完了。

爷爷在边上看着，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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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还会藏些像小剪刀、小电筒这类的小玩意儿，一直不舍得用，说留着给我。

有一次爷爷在抽屉角落里拿出一块用手帕仔细包好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层又一层，里面是一枚怀表，已经停了。爷爷说他有两块，分一块给我。

爷爷年轻时一直是村里的书记，并不富裕，但他总把他认为最好的给我。

我多希望时间可以像那块怀表一样不走了，爷爷就能一直不老去。

爷爷家的饮料啤酒，总是容易过期。爷爷平时不喝，只有我们过来聚餐时拿出来喝，可还是常常会有过期。

上次中元节也是如此，桌上的几瓶啤酒和椰子汁都过期了。但爷爷不知道，很热情地拿出来招待我们。爷爷的听力前几年就开始不好，伯伯婶婶们扯着嗓子跟爷爷说这些饮料已经不能再喝了，爷爷也不太能听得懂。

直到奶奶另外拿了几箱饮料出来，爷爷才大概明白了一些。

快散场的时候，爷爷坚持要拿几罐椰子汁给我，说给我放书包里带到学校去喝，说：“这是给你带到‘学校’去喝的！”

这一瓶过期的椰子汁我一直好好地收着，就像爷爷在陪着在外的我。

4

前几日和一个朋友喝茶时，我们聊到这话题。他说他爷爷因为宠他，相当于得罪了很多其他兄弟姐妹。所以他，一定要加倍加倍对爷爷好，比起其他兄弟姐妹要多承担一些！”

这说的不也是我吗！老人家年纪大了，想的盼的不过只是我们这些儿孙常回家看看！

今年上半年我去看爷爷时，爷爷奶奶和一排老人家，在楼下大院子里晒太阳谈天。爷爷远远看见我，起身向我走来招呼我。旁边的老爷爷老奶奶们，也安静下来，齐齐地也往我这边看，眼里尽是羡慕、期望和一丝丝的落寞。

好些老人家许久许久才盼到儿孙来看一次，聚会聚餐也是少有。还有些老人的儿孙在外光鲜亮丽，一年都不一定回来看看他们。走动不方便的老人家们，只能一天一天的，过着，等着，盼着。

明星柳岩一次在节目中说到“我说如果亲人健在的时候/有什么都给他们吧/有什么话都告诉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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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拼命向前冲，享受着年轻圈子的物质娱乐，有时候也要记得回回头。

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他们，可能是金钱，可能是过年过节的营养品。

但或许他们想要的只是一通时间稍久点的电话，一次坐下来聊聊近况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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