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无奈

从五一放假，至今六号了，也没接到复工的通知。我每天关注着临时工作群里的新动态，生怕错过上班时间。今早看到最新消息：

通知：由于天气渐热，车间无法生产，我们准备暂停整改。上班时间另行通知，望大家体谅！

是车间整改，还是缺原料，或是严查？他们自己清楚，我猜测的种种可能也都有。

我所在的厂，所骑的电动车不得进厂院，以免招眼，只能统一停放在距离小二千米外的另一个工厂内，然后用面包车接送工人上下班。很多时候老板候在大门口，看见我们就做压低声音地手势，必须悄悄地上楼。

八楼宽大的通道车间，每晚有人负责拉上深灰色窗帘，以防走光。我们像是地下工作的秘密者。

昨天听内行人说：“熔喷布原来的五十万一吨就令人咋舌，而现在八九十万元一吨，还是拿钱买不到现货。”

难怪在北京的军官同学，微信问我，老家有不少口罩厂，因缺少原料而停工了？我惊讶地问他怎么知道，他说有人托他采购熔喷布。找关系都找到军界了，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行业，如此可见口罩原料的奇缺。

据统计，仅桐城范围内，大大小小的口罩厂有六七千家。由于需求旺盛，口罩机子价格直线疯涨，由原来的一台几万元，已经炒到了二百多万元。尽管天价，买到的都是王道。很多人高额下单，遥遥无期不见机子的影子。

我儿子的单位一同事，正月就出去买口罩机，到现在人还未回。每次打电话问他在哪，都说还在广东等货。落下了这边一天千儿八百的收入，这账算不通！

上午上街，路过桐国府，碰见两位熟人站在厂房前。我下车打过招呼，才知道他们也做起了口罩厂的老板。我感兴趣的想了解一下，顺便多聊了一会。得知宽大的厂房里，集中了三十多台出片机。有的在工作，有的还在安装调试。我说佩服你们的胆量，现在还敢做这行当。其中一位苦笑着解释：不是眼下才起念头，很早钱就打过去了，现在机子才到手，不能干也得逼着上啊！

很多买回的组装机器，不存在保质维修。师傅走红，几万元一天都找不到人安装调试。

青草镇上有位老板，他自己有五十万，向亲友借了一百五十万，买回了一台N95口罩机子，花了高额维修费修不好，退不掉卖不掉，趴窝在家里成死机。望着二百多万买回的废铁，失望、焦急，巨大的压力让他精神彻底崩溃了。半夜起来，找被子把机器盖上，悄悄地告诉旁人说机子病了不舒服，盖上被子会好点。这五月份的天，三十四五度异常的热，他却穿棉袄满大街的游荡，满脸的恐惧和充湖忧郁而空洞的眼神。

口罩行业要火到什么时候，口罩机、熔喷布要疯狂到什么程度？风险像是深不可测的汪洋大海，不堪重负的人就会被狂风巨浪卷入海底。其实已上马和未开业的，都经历着深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