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猫咪的托运后,小酥坐上了火车。
不是春节和旅游旺季,加上疫情影响,车上的人少了很多,她也轻松地抢到了下铺的位置。
靠着床头,把手机压在被子底下,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寥落风景,今年的夏天,透露着些许凉意。
她想着独自在朋友那里等待托运的猫,想着繁华的北京城依旧灯火辉煌,不会因为她的离开熄灭一盏灯,想着那个6年爱情长跑的人,也不会因为枕边少了她就睡不着。
这六年,追随他的脚步有些潦草,落荒而逃的样子,也显得狼狈不堪。六年里她失去了什么?失去了家里好的工作单位,惬意的生活,甚至失去了自我,跟周南挤在一个出租屋里,为了跟他能拥有更好的生活而起早贪黑。
可是最后她又得到了什么呢?开始满心期待的被求婚、结婚、生儿育女,到现在却成了一个笑话。给她做的承诺,又承诺到了别人身上,到头来只给了句“性格不合,三观不适,步调不一致”就将她打发得明明白白的。
可是他们明明也曾有一起为某件事哈哈大笑,为某个人义愤填膺的时候,怎么到现在就成了三观不合了呢?是因为他前途大好,而她帮不上任何忙吗?
“呵,果然到了适婚年龄,男人就会无比现实,而女人还是恋爱脑!”她在心里自我嘲讽道。
她跟周南是高中同桌,但是没有在一起,直到大学毕业后的同学聚会,他们才又恢复联系。彼此都刚结束上一段感情,亟待移情别恋去转移注意力,于是聚会结束后不久,他们便匆匆忙忙确定了关系。
在小酥看来,这段姻缘简直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俩人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彼此都知根知底,也有高中三年的感情基础,所以白头到老应该没什么问题,特别是在俩人都聊得很来的情况下。
高中他们都很努力,相互加油打气,后来都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不过他的学校好些,top3级别,从此跟他的距离就越来越远,甚至失去了联系。
她毕业工作之后,他直博了。确定关系后,她到他学校里租了个教职工宿舍的主卧与他同住,睡前彼此吐槽自己的老板。
渐渐的,自己工作越来越忙,他做实验也越来越晚,出差越来越频繁。两个人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非常默契。他每次跟同门聚餐的合照也相当正常,诚恳坦然,说不上有什么猫腻。
小酥现在想来才觉得自己迟钝,他同门师妹出现在他的合照里两年了,她竟然一点也看不出端倪。
在罗志祥事发之后,豆瓣生活组里的好多姐妹都没法从男朋友手机里活着走出来。她活是活了,却死在了他的心里。
他没有备用手机,手机里的内容也随便看,跟师妹的聊天也全是学术交流,没有任何暧昧,也没有天天腻歪。
那么小酥是如何发现他有二心的呢?
520那天晚上他们课题组的“单身狗”聚餐,非要拉上他,他倒也不反感,带上小酥就去了。见到他同门后,他就走到了前面,似乎忘了小酥的存在,上去就给师妹来了个摸头杀。而这个摸头杀,是之前他经常对小酥做的动作,说是她的头很可爱,像一个球,让他想拍了拍灌篮。
师妹对此也很泰然自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其他同门师兄妹们估计也习以为常了,见到小酥笑笑喊声“嫂子”,并央求小酥和周南一会儿轻点儿虐狗。小酥笑着答应,一脸大方。她非常享受这些被认可的时刻,这些有恃无恐的时刻。
进去的时候周南没有等她,而是兴高采烈地跟师妹他们讨论今天看文献看到的趣事,反倒是他师弟跟在后面照顾她,以防她跟丢了。
到了包厢他又自然而然地跟师妹坐在一起,后来看到小酥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赶紧把小酥招呼过去。
小酥眼看着他第一口菜夹起来递给了师妹,然后才悻悻地给她夹满了一碗,清了清嗓对师妹说:“你那么胖,吃一口得了,剩下的都是小酥的哈。”
小酥听了都替他尴尬。
倒也不是餐厅里的这些细节就全然否定了他们6年的感情。而是520这天,他没有给她买一朵花,发一个红包。觉得跟同门师兄妹过节也是过节,饭也吃了,不必在乎那些过场。“老夫老妻了”,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521她还在等,等他弥补昨日的缺憾,觉得521依然很有意义,今天过也行。于是她拿了原本做红包回礼的钱,再添上一部分,给他买了一套衣服,准备当晚跟他来个烛光晚餐。
晚上偷偷去实验楼门口接他的时候,却看到他和师妹有说有笑地慢慢走出来,俩人像散步一样悠闲自在。
小酥气不打一处来,当场扭头就走了。回去翻箱倒柜地翻他的东西,没有翻到什么实际性的证据,也没有什么情书,倒是翻出了一沓明信片。上面是世界各地的风景,都用英文写着一些名言摘句,同一个清秀的字迹,看起来是出自女生之手。日期断断续续,从前年到去年十一。
这让她想起了陈绮贞的《旅行的意义》,心里免不了泛起恶心和不甘。原计划春节双方父母见面谈婚期的计划被疫情推迟,小酥现在才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回来还带回了学校北门小酥爱吃的烤肠和煎饼。他的实验楼在南门边上,家属楼在学校东区,他慢悠悠走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家,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喜欢吃的烤肠和煎饼吗?
进门看到床上摊着的明信片和书桌上乱七八糟的景象,极聪明的他猜到发生了什么。
没等小酥开口质问,他就先开口了:“我们分手吧。”
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风暴来得这么云淡风轻,毫无征兆,给不了小酥任何心理准备。
“为什么?因为师妹吗?”小酥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们不合适,三观不合,步调不一致,我也不是很喜欢你淡漠的性格。”
“不合适你跟我睡六年?不合适你现在才想起来跟我说?”小酥为自己感到不值。虽然心有不甘,周南这番言论让她为自己六年喂了狗的青春感到不值,但她一点挽回感情的心思都没有。变了心的人,不值得挽回,6年时光已然追不回,只能及时止损。
5月22号她便办了离职手续,面临经济危机的公司正巴不得减少员工缩减成本,当天就给办了离职,效率空前。
周末加急寄送行李,带猫做好防疫办好托运手续,便托付给朋友过段时间带猫去托运。处理好这些,小酥便一身轻松地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一秒都不想多待。希望接下来24小时的路程足以让她收拾好心情,用接下来的时光去为自己前6年的“看走眼”买单。
这六年没有幸福没有收获吗?小酥在心里盘算着。也有,所以她才那么期待婚姻生活。但事已至此,就只能认栽了,无论把气撒在师妹身上还是自己身上,都是渣男占了便宜,不值当。
远处的风景慢慢流淌,夜幕深垂,天色越来越浓。经过的小城市灯火通明,路过的村落灯火零星、静谧安详,而她的过去就像那一座座山丘,阴森昏暗,横亘在她心中久久不散。
她会好的,虽然周南说她淡漠,但她知道自己热爱生活,家乡的温暖也会抚平她内心的创伤,她会好起来的。
“大不了相亲嘛!”她在心里苦笑道,却不自觉地流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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