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水工为我们学校送水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但是他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改善,他开的依然是那个没有棚子,不能遮风挡雨的破三马车,穿的依然是那身发黄的粗糙的工作服。
不过几年来,他的容貌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如果硬说有,也可能是皱纹多了一些,背略微驼了一点。
记得第一次有人问他年龄的时候,我们着实被惊到了。他长得未免太着急了吧,仅靠容貌判断,他于我们而言,可能是伯伯辈的,而他的实际年龄竟是兄弟辈的。
的确,他有点儿未老先衰,他虽长得五大三粗,但腰身并不挺直,略微弓起的脊背总让人感觉他的卑微,他的肤色很黑,那是一种发紫的黑,是一种没有亮色的黑,是一种历经岁月沧桑的黑。
他好像不是被命运厚待的人,否则他可能不会几年如一日的重复着如此繁重的劳作。
两桶水,足有二十多斤吧,他就这样两手提着从一楼提到四楼。每上一层楼梯,他都要停下来停一下,擦一下脸上豆大的汗珠。然后继续攀爬,像爬珠穆朗玛峰一样的攀爬,不是夸张,提着沉重负荷登楼的他可能与爬珠穆朗玛没什么两样。他那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声里透露着他的力不从心。可有什么办法呢?与他而言,这可能就是生活的模样。
他给我们送完水,会卑微地站在那里等着他的报酬——那不足几元钱的水票。有时他会半开玩笑地说:‘’老师们,多给一张吧。‘’而他的要求从来没有被满足,反而从某种程度上让我们对他有了些许的反感,一个大男人,怎么有这种贪图小便宜的心理呢?
有时看到他把每个收回的桶里剩余的废水舍不得倒掉,又都倒进一个桶里,我们会很生气。气极了,会当面质问他:‘’怎么废水不倒掉,难道收集满了还给我们喝。‘’他则嘿嘿一笑说:‘’没有的事啊!‘’可我们对次做法心里依旧感觉不舒服,对他甚至有些反感。
可是今天,我却原谅了他所做的一切。甚至也开始理解了他。
中午我去伙房吃饭时,正看见他开着那辆突突冒烟的破车进校园,可能是怕上学时间影响学校秩序,他送水的时间多是选择在校园特别安静的中午。
半小时后我吃完饭回来,看到他的破车还在。等我上楼去休息时,正看到他坐在一楼楼梯口,拿着一个硕大的大馒头,大口大口地吃着,是的,只有一个馒头,没有任何菜,哪怕是腌制的小咸菜。
他低着头吃得很香,经过他身边,我特意问了一句:‘’大哥,您还没吃饭呢?‘’自我感觉我的语气中没有任何不屑和轻视的成分,可还是不小心伤到了他,他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把头扭向一边,那一瞬,我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窘迫和尴尬。
而那一刻,经常抱怨生活的我也从与他现状的对比中感悟到了自己目前日子的美好,当我把自己的幸福底线将至到他现在的生活水平上,我感觉自己仿佛生活在天堂。
而他的幸福底线又是什么呢?会不会低到深不见底啊。
想到这些,我原谅了他的偶尔的贪图小便宜,他偶尔的小自私。
那么面对这个可怜而辛苦的人,生活相对优越的我们是不是该多一份理解,多一份谅解,少一点责备,少一点埋怨。
这也许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于每一个辛苦的劳作者,每一个在生活的重压下苦苦挣扎的人,我们都要怀敬畏之心,悲悯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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