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老田的故事,其实是怀着一个儿子辈的感情写给一个父辈的。
也许有人听了会觉得矫情:你都叫人家老田了,还说把人家当父辈看,这不是胡说吗?
还真不是胡说。因为可能是年龄的关系,我确实是感觉了老田对我的关心。
当时我十三四岁。再小点,可能不懂;再大点,可能麻木。
当然写到这里了,我也必须讲一个他像父亲一样给我关照的例子。
这一次的关照,与考试无关。
我承认当年我成绩还算不错,不是想证明我多优秀,恰恰相反,我是想说明我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高分低能。
我之前写过一篇文章,是讲我妈妈对我的教育的。为了让我和哥哥能考上大学,混一个好前途(也或者说是为了不输给我大姨家的两个儿子),她老人家可以说是包办了我们哥俩除了学习之外的一切。所以就算我是个爱学习的人,在做活计方面还是比同龄人差不少。
比如说我的发小洪亮和他弟弟二亮,人家俩兄弟从小学五年级就可以用铡刀铡玉米秫秸垫猪圈了。要是我们哥俩做这活,我妈妈还不得吓得要死,怕我们铡断胳膊。
于是直到现在,我使用铡刀时铡断胳膊的风险系数还是接近100%,因为我根本还不会用!
可是这世界上,我只有一个妈,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妈一样,想让我考上大学,进而不让我干所有的活计,比如学校。
于是当旧房子拆除,新房子建好的时候,学校又叫我们给房子刷白灰。
当时刷白灰,不像现在这么简单,得用砖头砌一个方形的畦,把生石灰放到里面,旁边再挖一个坑,然后往畦里注水,有人用铁耙子不停地翻动生石灰,让生石灰与水充分接触,在雾气腾腾的滚沸中形成石灰水,流入大坑,再从坑中取出石灰水,灌到容器里,由我们学生拿着往墙体上淋浇。
这时候容器就不够用了,于是学校让我们自己从家里带容器,用完了再拿回去。
这下好玩了。学生们拿盆的拿盆,拿壶的拿壶,拿桶的拿桶,叮叮当当地来学校干活,干完后再叮叮当当地回家,好不热闹。
而我当时脑抽得不要不要的。高分低能的我竟然在拿壶的时候想到如果壶嘴太大,浇墙的时候肯定会有石灰水流到地上,那不是浪费呀?于是我想到了如果把石灰水倒到浇花的喷壶里,那不就会分成好多股水流出来,不就少浪费很多吗?
于是我兴冲冲地拿上水壶,再兴冲冲地从邻居家的院子里找了一个坏掉的喷壶嘴,就兴冲冲地杀到了学校里。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石灰水并不是做得没有一点渣滓,很快,那喷壶就堵得不出水了,就算是捅开渣滓,由于石灰水是从水壶倒进喷壶嘴的,压力明显不够,也根本不会出现浇花是的喷洒状,甚至连浇到墙上都办不到!
于是我放下喷壶嘴,用水壶浇墙。可是实在是太慢了。当时年轻性子急,太慢的事做不来,干脆水壶也不用了,找个盆子装满石灰水就往墙上泼。
可当时傻到泼完石灰水都不知道躲开的程度,于是瞬间弄了一身灰点子,满头满脸满衣服的。
这样一来,我就成了全班最脏的,但这一下子好像是弄清醒我了,不以为意地继续干活。
本来这事就可以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学校为了鼓舞同学们的斗志,竟然还要选出那次劳动的模范。
老田看到我那脏兮兮的样子,也觉得不给我一个模范都说不过去,于是就把我报了上去。
其实那是我自己不会干活弄成的,而且我完成的活并不多,可这都不算什么,因为评模范这个事,不光看成绩,还要让别人看到你是干了活的。
就像鸡下蛋,你不但要会下蛋,还得会打鸣。
我下的蛋不多,但因为我满身的幌子,就不知不觉间弄了一个劳模。
当然,我也知道老田是卖给了我一个面子。
士为知己者死,老田都对我这样了,敢不粉身以为报吗?
于是我努力学习,除失手那次外,三年里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
估计也只能这样做了,因为别的我也不会呀。
老田骂我,我感激;老田帮我,我更感激。于是,老田碍于情面答应该帮别人找枪手的时候,就想到了我。
而他想到我,估计也是看到我不会不给他面子吧。
于是,我当了一次不成功的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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