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辈子没文化,除了绕着锅头转,就是不上工时在家忙家务活。反正没过一天清闲的日子。更别说享福了。特别是到了老年,干活时便时时离不了老花镜。每次开始做活时,首先要取出她那少了两条腿,用线绳梆着的老花镜。然后才开始做活。
那时候,人一过五十就显得很老,身体不行的逐渐露出了老态龙钟的征候。白天为了上工,努工地挣工分,还要按时做饭,根本没有时间做衣服鞋子。只能充分利用休工时间,或者下雨的时候。
最好是下雨时,时间可充裕了,母亲盘腿座下,从小笸箩里,取出一个硬梆梆的镜盒。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副年深日久,早已用陈旧了的老镜。然后她伸展老花镜用细绳绑着的镜腿,抚去上面蒙着的灰尘,把它戴上,取出衣服或鞋子开始做了起来。有时,右手拿锥子在鬓角间筚一下,缝起来,锥子很利。就这样,一丝不苟地做活,做的鞋底针码整齐,横是行行,竖是样样。
有时,白天忙得抽不开空,只有利用晚上这空档。在火苗如豆的煤油灯下,用第签拨亮灯火。煤油灯把母亲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母亲戴着那缺腿的老花镜,就着昏黄的煤油灯,厚厚的鞋底,她缝一针,就要在头上筚一下。夜已经很深了,咳嗽声伴随着母亲手里的锥子在不停地运动。
我不知什么时时沉沉地睡去。睁开眼,又不知到是深夜几点了。只见母亲还伴随着那一盏孤里灯在那里还忙活着。我一咕噜翻个身,问母亲咋还不睡哩。母亲揉揉眼,轻轻地说:你先睡吧,一会儿娘在睡。
我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当我半夜醒来的时候,看见母亲仍坐在煤油旁,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并不住地咳嗽,眼睛有点红,好像很困的样子。我看了看老式钟表。
"妈,都快一点了,快睡吧!"
母亲伸伸懒腰,扶扶老镜,笑了笑,然后说:″你先睡吧,我剩下几针就睡。"在母亲的意识里,晚上没啥打揽,做活意处出活,还出好活。
好长时间不下雨,三个人身上的衣服等着换下拆拆,母亲心里十分着急。利用上工休息的间隙,从腰里掏出镜盒,揭开盖子,戴上老花镜,从腰间再取出活,偷偷干。这时,别的人说笑地说着笑,摔跤地摔跤,还有撩起衣襟,的给小娃吃奶的。只有母亲,戴着花镜在低头做活,偶裂嘴也笑笑。
这副老花镜也够老了,老得没了腿,只好用绳子绑着,做活时,取出戴着。平时安静地躯在镜盒里。母亲临危之时,用手摸索这副眼镜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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