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二三事|之五

作者: 郑锌 | 来源:发表于2018-08-28 20:16 被阅读5次

    她发现时来运转了。

    最初是某一天,帮朋友去珠宝店拿改好的戒指,恰巧店里做活动,她便随意填写了一张奖券,意外中奖,获得了一枚四方公主戒。

    幸运好像多米诺骨牌,只要推到一个,便有一连串的幸运纷至沓来。

    远方好友寄来了百朵铃兰:“这是最新培育的品种,知道你喜欢铃兰,特地航寄,祝三十岁生日快乐!“

    随后,她跟进了许久的作家终于答应签约,满社欣喜。领导大加赞赏:“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月底,她获得了第一笔佣金。

    她对空气,又好像是对自己说:“多谢多谢啦。”

    坚持一年零三个月又十八天后,他还是走了。他走的那天,一个年轻女人因家庭矛盾自杀,最终没抢救回来。医生说送来太晚了,家属却怪医生抢救不及时。就诊大厅挤满了抗议家属和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

    有人千方百计要活下来,有人却把生死看得太轻。她想:“他要是能活下来该多好。”

    人始终是被命运裹挟着前进。她离开了那个灰蒙蒙的城市,恍恍惚惚挣扎着在一个新城市落脚,找了一份新工作,却没再找一个新的他。

    长梦后,她终于在某年某月某日醒来。

    同事看到戒指,便打趣她:“这是幸运戒指。你看,你现在这么顺利。”

    她无法解释。但是,的确,这是枚幸运戒指。此后,她每天都要对自己讲无数个“多谢”。

    第三年春天,她在浙江一个小城遇到了那位每年生日寄送铃兰的朋友。朋友已经是一位成功的园艺师,经营着一家花圃和一家园艺学校。清晨,朋友带她看了满园正直花期的铃兰。

    朋友说:“铃兰花语是幸福归来。在国外,新娘喜欢拿铃兰来作为捧花。我特别希望你能幸福。”

    他们是多年老友,帮她送走了他,也送她离开了旧日城市。

    她微笑着,却没有回答。

    他们静静地看铃兰在雾气中悄悄地绽放。

    半晌,朋友终于问:“你还不打算找个人吗?”

    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好像这是逼迫她去面对过往所有的遗憾。

    朋友问:“你想要找什么样的?”

    她还是沉默。

    朋友自顾自地说:“他那样的吧。”

    她笑了笑,终于说:“忘记了他啥样的了。”

    朋友蹲下来,随意拨弄着一株铃兰说:“可是,你每年还是会回到大家一起支教的地方。而且,你还一直以他的名义资助那所学校。”

    她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花上,以逃避那些对话。五月的霜落下来,铃兰将花冠低垂,可能还有露水含在花蕊中。

    “他说你性格像圆规,无论走多远,都只是绕着中心运动。那个中心就是他。果然没错。”

    朋友突然面向她,让她无法回避。

    “他知道,你会被自己困住。所以,那个戒指,是他安排的。他说,他欠你一个戒指。他还让我每年给你寄送生日铃兰。他希望这些,能给你无限的幸运,让你好好走下去。而不是继续绕着他转圈。当他去世,故事就已经结束了。”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这些话,好像是命运给予的最后答案,而她从一开始就答对了。

    “不,故事没有结束,永远也不会结束。”她抚摸着戒指,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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