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白

 跑操结束后，人群流动着，走过报告大厅，上了楼梯。在转角处，他从另一边上楼梯。瞟了我一眼，但目光散去了。

“哈喽。”我挥着右手。

他没听见似的，目光比平时还要平视前方，直挺挺继续向前。

“未嘉。”

他回头了，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我走在他左边上楼梯，“最近都没怎么见过你。”

“我也没怎么看见你。”他说，低头专心看着阶梯。

我说，且又走了两三步，等到前后都没人了。

“为什么我和你打招呼你都不理？”

“嗯？”他看着我。

“为什么？”

他扭头去看墙壁，绿色的漆和白色的石灰之间有一道模糊的界限。

“没看清楚。”他说。他伸手去摸油漆的线。

“以前也是？”我看他的眼睛，“我打招呼你一次都没回。”

他不说话了，只是垂下目光加快了脚步。

转过楼梯井的转角，能看见栏杆外的天空上，飘着发白发光的云，太阳就藏在那云的后面。

“你上次考的真好。”我说。

“好吗？”

“连我们妈都在夸你，”我说。“‘看人家未嘉，初中没你学习好，现在人家都超过你了。’”

“嗯。”他点了点头，仍然神色紧张。

“你进步好快啊。”

他正准备说什么却停住了。在三楼他看了看走廊的一侧，往他们班级的方向走去，“拜拜。”他说。

“等下。”我跟过去。

他转身，忧愁地望着我。

“为什么打招呼不回我？”我也往走廊那侧走去。“我惹你了吗？”

“不是。”他摇摇头。目光垂向地板，粘着许多黑色东西的地板。

“那是为什么。”

“没什么。”他说。

“因为你讨厌我？”

“不是。”他说，犹豫了几秒，“你不会想知道。”

“想。”

到了他们班后门口，我们站在栏杆边，几个人路过时还回头看我们。我得赶快离开，老师就要来了。他的目光从地板上升起，变得坚定而可怕。

“我不想看见你。”他说。

上课铃响了。又有几个人冲进教室。哗啦啦一阵风，杨絮飘起来，满天都是。电铃响到最后一个音消失。

“好吧。”我说。我退后一步，两只手揣进口袋里，转身慢腾腾地走着。我往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