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条小鱼儿,深得我的欢喜,另一个也深得爱人的欢喜。
长时间地这么欢喜着,就养成了这么一条规律:每到房内寂静,叫人无应的时候,不消说,自然是有那么一个人在鱼儿的边上端详。
角落,一面是如无言一般的广阔的落地窗,窗子里面镶嵌着:蓝湛湛的天,深邃白的云,和连绵的莹莹绿的小山,间或着闪过穿着黑白西服的喜鹊,和一群群的小燕子。
另一面则是北欧简约风格的乳白色的酒柜,里面其实是空的,所以能看到的只是颇有立体感的格子。
这两面夹的就是那个端详的人了。
这个人往往都会像思想者一样,倚在小羊肖恩的凳子边儿上,盯着小鱼儿,目不转睛,一动不动,只不过双手会拄着下巴。
在那个巨大的蘑菇似的青花瓷“鱼缸”里,鱼儿还是一对一对的。它们完全不忌讳旁人的窥探,还是那么自由自在的,兀自我行我素。
它们可是整幅风景之中最灵动的那个点。
真的很羡慕它们,简单纯粹,只是随着上帝的创意打转转儿,凡间的那些小事儿,大不能打了它们的惊扰。
这真让人羡慕。可真的只能是羡慕吗?这是端坐时的我偶尔会思考的问题。
至于爱人怎么想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只能思考我自己的。
毫无疑问,我迄今还是一个客观的俗人。还是有点喜欢庸俗的东西,比如说,好的前途、好的容颜、好的境遇等等一并好的物质的东西。
这种庸俗的需求累在身上压在心头,没日没夜挣扎着工作,又无时无刻不折磨着精神,这确是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又不得不如此,人在屋檐下吧。这种感觉实在不舒适。
我又不是一个纯粹庸俗的人。怀里时不时地总会揣着那么一丁点儿的梦想。梦想着能够纯粹地做些事儿,像《士兵突击》里面的许三多那样,去纯粹地做些有意义的事儿。
所以,每当可以做这样的事儿的时候,心里面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种劲头儿,总会不由自主地被某个动力驱策着向前再向前。
特别是这些事儿与个人的庸俗需求无关的时候,更是会从心底里爆发出盈盈的动力。
这时候的我真的有了那么点子自在。
想到这儿,再看看那些鱼儿,真是觉得我们之间突然有了些共同点。
都有庸俗需求的一面——都要好好地生活,只不过我比它们多了点欲求和责任;也都有自我的另一面,只不过我的自在少一些罢了。
这种感觉又相当不错了。
接着看这些小鱼儿吧,它们还是在那自顾自地游着,雄的那一只仍然总是围着雌的那一只游着,而对另外的一对则充满了敌意,大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气概。
可这样看,它们的自由自在还是那么纯粹吗?
真的是吾非鱼不知鱼之乐吧。
想到这,又想邀请几个好友一起来琢磨琢磨这个问题。可是恐怕不能成行。
因为朋友们大抵也都是同我一样的俗人,而这些小鱼儿,既不能果腹又不足以观赏,于是是不能用作邀请宾客的。
设若我有懂美的能力和审美的胸怀呢?这样大概就可以大方邀请朋友,聚而秉烛夜谈,坐而品小鱼而论天下了吧。
这真是鱼儿的悲哀,更是我的悲哀。
可说到底,鱼儿本就是鱼儿,而我则未必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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