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场六嫂精算计
指导员怒拒人情案
这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河道里蛙声响成一片,到了半夜母亲才渐渐地睡去。
恍惚之中,邻居付兰英,桂忠他妈等几个老太太来叫母亲:“七子他娘,今儿个毛楼村有集,咱去集上转转,权当散散心,别老钻在家里了。”母亲也觉得这两天挺闹心的,也正想出去走走,就拿了个包装带编的提篮,跟着一同去了。
经过防洪泵站,过了两河口上的桥,不一会儿就下了河堤,来到毛楼村集上,只见街道两边卖百货、土产,吃的用的应有尽有,路中间熙熙攘攘的满是赶集的男男女女。几个老太太在人群中慢慢的向前走动,问问这问问那,不过是买些个针线,饼干,之类的东西。不大一会儿,几个人已走到了集的东头,这里由于临着公路,所以就有几家精明的人家在路边盖起了房子,做起了买卖。几个人见到了尽头,再没什么可买,扭头就要回去,就在这时,眼尖的付兰英忽然发现公路东边靠南的一棵大杨树底下,有几个人在那儿打铁,他忙拽住母亲:“七子他娘,你看,你老头子怎么在那儿呢?”母亲好生奇怪:孩子他爸都去世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可扭过来隔着公路仔细一看,竟真真的看见树底下的铁匠炉旁,果然是老伴正抡着手锤和两个徒弟在那儿打铁,母亲正觉得纳闷儿,这时,桂忠他妈推了母亲一下:“这老婆子,装什么愣?还不过去瞧瞧,把老头子叫回家去?”母亲这才回过神来,于是几个人穿过马路,来到父亲的铁匠炉旁,桂忠他妈嘴快:“这老头子,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原来跑这儿来了,快回去吧,你七子的房上年就盖好了,离老院儿又远,那媳妇子再吵再闹也听不到,眼不见心不烦的,多好!”父亲苦笑了一下,“我岁数大了,脾气不好,跟孩子们也合不来,这两年我收了两个徒弟,在这儿干着挺开心的,就不回去了。对了,七子他妈,我这里攒了点儿钱,也不多,你拿回去吧!七子成家时用得着的!”说着就要去屋里拿钱,付兰英几个人见父亲不肯回去,就接着劝道:“老头子你拿捏什么?你给个钱顶啥用!万一有个说媒的来家里,没个作主的怎么能行?走走走!今儿个你说啥也得回去!”说着几个人过来推拉着父亲就走,正在这时,忽听得窗外公鸡已打鸣,母亲醒来,原来却是做了一个梦!
这天四哥来看望母亲,见母亲精神不好,把我狠狠训了一顿:“我说不让你跟这号人打官司,你就是不听,结果怎么样?应了我的话了吧?对付这号人,依我看,只有让他去告咱,到时候就好办了。至于屋里那些东西,趁着哪天傍晚下晌时咱们弟兄去拉回来就是。看她能怎的。”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和母亲,五哥去老六那儿拉东西,这时四哥碰巧也刚从地里锄地回来,就一同进去,六嫂子这时正在东屋,见几个人进来,瞪着眼张口就骂:“给我滚出去,不能来俺家”我也急了:“你吵吵什么,我又不是来跟你吵架,我是来拉东西的。”“你给我滚出去!”六嫂说着转身操起一根铁锨把举起就打,不料举高了,由于灯泡安得又低,只听“啪”的一声,屋里顿时一片漆黑,结果虽然六嫂子先动的手,却也没占得便宜,四哥怕事情闹大,就叫我们出来往外走,吃了亏的六嫂子气急败坏之下转身去过道里的厨房拿了把菜刀追出来照着我就劈,幸好四哥拿锄头“啪”的一下将菜刀打落在地。这个时候门外已站满了街坊,几个胆大的过来把六嫂子拉住,我和母亲见东西拉不成,只好和哥哥们回去了。
不一会儿,老六下班回来,六嫂子一见就骂:“老六你这该死的的东西,你怎么才回来,你那老不死的娘领着人来打我,外头人不管你也不管我,我嫁给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六哥这两年经过嫂子一味地洗脑,早已被渐渐同化,见这般光景,不由得怒道:“别说了爱香,今天这事绝不能跟他们拉到,明天我就去报案去!”“你个笨蛋,光报个案顶屁用,明天我就去住法医门诊,这回非让他们把钱花痛了不可!”“对,去法律医院!”六哥赶紧附和着。
没过几天,忽然大队干部福生来找,碰巧我从地里收玉米回来,只见他拿出一张派出所的传票:“你嫂子把你告了,这两天派出所要你去一趟呢!”其实六嫂去住法医门诊的事我也知道,但是没想到派出所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送走了福生,我去四哥、五哥家走了一趟,一问原来他们也都收到一张传票,经过商议,决定明天下午去。
那时老乡政府大院刚刚变卖,新的办公大楼还没建成(原来派出所跟乡政府在一块儿。),暂时在南关外的“瑶池仙境”洗浴中心二楼办公。
那天下午,我和母亲、四哥、五哥来到派出所里,简单了解了情况后,一个警官把我单独叫到另一个屋里,沉着脸:“老七,把你的问题好好想想,交代交代,我们既然叫你来就有证据,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俺嫂子把俺妈的房门锁砸了,前两天我们去要回原来屋里的东西,进去后没说几句她就动起手来,结果东西没拉出来,她倒先来个恶人先告状,我想我也不知道错在哪里。”另一个警察“啪”得一拍桌子:“看你挺老实的,嘴还挺硬,靠墙边蹲着去,不许起来!”我本来就胆小,只好去墙边蹲下。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那个警察从外面进来,在椅子上坐下:“老七,不是我说你,你都快三十的人了,好好干活,多挣点钱成个家才是,怎么净在家里胡闹?不过考虑到你的情况也不大好,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你老老实实承认了,所里也不想难为你,仅罚你三百块钱,要不二百块钱,这事就算了了,怎么样?”“我东西没拉回来,身上还被她打了,我还得出钱?我不同意!”正在这时,忽然一个民警进来叫我:“你跟我来,指导员叫你呢。”来到指导员的屋里,四哥、五哥和母亲也在,指导员说:“这事不好办,他那边找不着证人,也没什么伤症,这边也问不出什么来,一家人这点小矛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何必小题大做,今儿个天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时再叫你们。”指导员身边的一个民警提醒说:“这是赵局长要关照的案子,要是追问起来……”“怕什么?实在不行,我就把这娘儿俩给赵局长拉过去交给他,让他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跟别人,托这个找那个的,一点小事儿就这样瞎折腾起来,亏他两口子也下得去手!”指导员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对我说:“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回去跟村干部说说,把东西拉回去就算了,别天天吵架,这样影响不好,你年龄虽然偏大点儿,只要好好干,成个家我看还是没啥问题的,毕竟你母亲也不能跟你一辈子是不是?”几句话竟说得我心里暖融融的。
从派出所出来,天色已近黄昏,两个哥哥把母亲扶上脚蹬三轮,由我蹬着,几个人便一块儿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我拉着架子车去河东收玉米,走到村口时,正好遇见村治安主任,便停住把昨天的事儿跟他说了,我又问他:“那个指导员说话好像很有水平,你认识他么?”“他呀,认识,他叫李红军,原来在局里,警官大学的高才生,遇事爱说个直理,挺不赖的一个人,不知为啥就是在里头吃不开,后来就被下到咱派出所里做了个指导员。有两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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