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还会在毕业很多年以后,还记得栗子老师。至于为什么叫他栗子老师,原因是在新学期他的第一节课上,他以他喜欢吃栗子饼但是又怕上火的生动滑稽故事为例子来跟我们解释某一营销理论,加之他光亮的黄黄尖顶脑袋非常像栗子,所以这个外号才在我们宿舍之间传开。
我现在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会觉得他非常有趣,会觉得我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个老师以及会认认真真地听讲他所教授的所有课程。
现在的我看着眼前逐渐模糊的栗子老师敲下这篇文章。说我贪玩也罢,懒惰也罢,不上进也罢,我都不想反驳,我宁愿被当成坏学生也不想再听栗子老师的课了。栗子老师的声音实在是太魔幻了,他不像其他男老师的声音一样深沉有力,而是更尖细一点,更柔软一点,他的语速很快但是语调没有任何一点变化。
如果要找一种东西来形容他的声音,那可能就是天上飞机飞过头顶拖在后面的白色尾巴,冗长而又乏味。你看着那架飞机的白色尾巴慢慢慢慢慢慢慢慢划过头顶,然后再慢慢慢慢慢慢慢慢轻柔缥缈地消失在你的视野里,你就这么盯着它,盯着盯着,感觉你自己也快飞到天上去了,于是你进入云端,开启睡眠状态。
我也曾经在他的课上积极地坐在第一排与他进行充分的肢体眼神交流。当他讲完一句话后看向你,你就得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你听懂了。当他讲完一个他觉得很难懂的问题后看向你,你就要往你小小的眼睛里装上大大的疑惑,表示你也认同这个问题很难。这样子,栗子老师会很开心有人能跟得上他的节奏。
图片发自搜狗图片但是后来,这样的交流变得越来越艰难。一整节课下来我只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脑袋上叮叮响,却不能感知丝毫他讲话的内容是什么,因而我也无法在他看向我时与他进行恰当时机的眼神交流。我想着,也许有可能栗子老师在要寻求我的眼神信息时已经发现了我在第一排打着瞌睡,于是我很自觉地往后退,退到他看不见我的地方。我渐渐开始在他的课上做我自己的事情,而栗子老师继续在课堂上与别的同学进行着眼神交流活动,甚至开始激烈地进行关于某道习题的讨论。
但这一切与我无关。
我仿佛被套在一个玻璃真空罩里,课堂发生的事情我看得见但是听不见。偶尔我顶开真空罩,想尝试集中我的注意力,驱动我的各种感官来认真地听讲,但能记住的只有栗子老师一分钟解决一章课文内容的讲课速度以及每节课一次的嘀咕抱怨:有些同学没有跟我互动,有些同学连头也不抬,有些同学要跟不上节奏咯......
挣扎过几次之后,我放弃了,我意识到上栗子老师的课只能一点点消磨我对这门课程的热情以及我在学习上的自信力,我原本美好的心情也会因为这个尴尬的情况变得糟糕。于是我也不再费力顶开我的罩子,只在罩子里面做我能在栗子老师的课上做的事,越来越安然地在栗子老师的课上做一个坏学生,比如此刻,敲我的文章。
当我敲到这儿时,栗子老师已经开启了新的一章的内容。看看时间,已经17:19了,还有11分钟,我就能逃离这个尴尬的境地了。但我很快意识到自己无法逃离,因为我还得在下一次课跟栗子老师见面。那个时候这篇文章已经写完了,我还能干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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