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从卫生间朝着教室独自一人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时,看着两侧不断倒退的白花花的墙壁,蓦地想起了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
有人去韩国追星,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在一直按墙角冲水器边边贴在墙面的一个小小的红色箭头,结果满头大汗仍然没有水出来,最后发现应该是按那个箭头指向的冲水器身上的一个按钮。
听着她在旁边绷不住笑地断断续续给我描述那个人努力、使劲儿、弯下腰去不停地变着法子戳那个无辜的红色标签的样子,我收敛回因往前面扫描那个特别的他而开启了最高分辨率的眼神,不顾会被他看到的可能性,笑得岔了气,好半天直不起腰来。
那时候的走廊总是熙熙攘攘的,各种男生女生总是喜欢在课后出来走廊转转,美其名曰透气,实则是体内的荷尔蒙需要释放,想看看有没有好看的男生女生在面前经过啦,想在外面假装热热闹闹的欢笑然后迷倒不经意看过来的那个他/她啦。
诸如此类的小心思,都被窄窄的一条走廊默默地全部承受,无声保密。
我那个时候才算真正的少女吧,还不识愁滋味,每次下课都跟前桌好友一同去走廊那边尽头的卫生间,每次都是。那个时候,上厕所一定不能一个人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就是像魔咒,一定得有人一起,不是前桌就是后桌陪着,因为没有同桌。
一路上只有短短两分钟,却总能被她们逗得肚子疼,譬如那个笑话,它是我记忆里剩下的唯一一个那条走廊上我们曾说过的好笑的事情,当时笑到不行,现在突然想起,除了微微一笑之外,更多的还是惆怅。
好像很久都没有像那样开怀地笑过了,那个好友虽然依靠着我们两个一个六月一个十二月的生日勉力维系着,但是我还是感受到了那根线在风中的脆弱。
近来的联系不多,假期以送礼物为由见了面,絮絮叨叨一番各自的学校专业以外,好像也没有说别的什么了,她还像以前那样女汉子吗,她站起来在回答问题时的小动作还在吗,我都不知道了。
半年一晤,一晤却只有半天,一个下午,一杯奶茶,一起散步,然后微笑摆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关于我们自己,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好围着身边的事情絮絮叨叨。
也是,那个时候,我们自己,其实都是由对方自己感知的。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地说过自己,可是天天见面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我们自己,都是能够让对方感知的自己,无需言语。
可惜现在不能够了,所以才觉得慢慢的变远了么?
奈何最难说清楚的,就是我们自己,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又怎么能让别人从你的话里看清楚呢?
安静的走廊形成一个空洞而苍白的空间,我在这里失了神。
最近的自己,跟初中的自己,毕竟还是变化很大,而面对的所有事物,也都上升了难度。我在外界的映射下,渐渐发现自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有些无趣,甚至有社交恐惧症和抑郁症,可是这些,面对她,面对曾经的美好纯真,我说不出口。
其实现在回过头去,那时候的自己,就已经表现出了某种迹象,我不爱说话,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好友是例外,和班里其他人交流很少。所以,只是因为她们的存在,才使得我像别人一样开心笑闹,没有她们,我应该会更早地进入封闭时期,成为所谓的壁花少年。
只是现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更靠近她们,曾经那样亲密的人们,没有了近距离作为掩护,我还是那个躲在暗处看别人欢笑的孩子,可怜巴巴,伸不出手去拿原本也可以属于自己的快乐。
那想起来就会笑的时光,钥匙在她手上,我只是跟在她身后,偷偷进入了快乐的殿堂。
可是她不知道。
而我说不出口。我知道,我一开口,泪永远比说得多,而她可能不懂,还是藏着吧,我不希望她的眼神里染上其他色彩,我只要原来的色彩就好。
只是没想到,时光会让一切都褪色,没有东西完好如初,再怎么小心翼翼地护着也做不到。我们终究要长大,过往是过往,而未来,谁知道呢。
下一个路口,也许就彻底把牵扯在我们身上的线扯断。
时光把迷雾吹开,把过往弥散,我看到了自己枯瘦的脸,倔强地面对长长的路,身后空空荡荡,寂静无声。
我知道,我还要走下去,纵使艰难,纵使孤单,对未来,很难再奢望那样的亲密与纯粹,我只能带着记忆里触摸到的温度,勇敢下去,在下一个温热到来之前。
这一路很长,下雨的时候,记得打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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