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道

作者: 白颜色的女朋友 | 来源:发表于2019-06-28 21:49 被阅读9次

    小柒的母亲走了好多年了,按说小柒的父亲老爷子找个老伴也是正常的事情,可小柒姐妹硬是横下一条心不同意。

    老爷子先从小柒这里入手,一自小老爷子最疼小柒,小柒自然看不得老爷子难受,二来老爷子觉得小柒自己也是有故事的人应当能理解“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小柒经不住老爷子软磨硬泡声泪俱下便也睁着眼,闭着眼了。且离的又远,眼不见心不烦,由他们去吧。小柒的姐妹虽然骂小柒是个叛徒,但对老爷子的夕阳红也是无奈,只能不闻不问。

    小柒母亲走后第二年,小柒带老爷子去泰国旅游,老爷子在卖珠宝首饰的柜台前来回转悠,小柒知道他的心思,心里硬生生的痛,小柒的母亲跟了父亲那么多年,从未见父亲献过半点殷勤,每逢母亲生日,父亲总是说不要俗气,搞这些花头,弄的母亲真的不再搞什么花头了,对小柒她们送的礼物也是一笑了之。

    小柒她们手头宽裕了,给母亲买化妆品,母亲总是要选一瓶玉兰油,小柒姐妹说玉兰油质地一般换一个牌子吧,小柒母亲说挺好的呀,那年我生日你爸送我用,我觉得挺合适的。那年,母亲五十岁。前一年,父亲五十岁生日母亲早早给他买了金项链,生日那天父亲一点都不嫌俗气高高兴兴地挂脖子上了。母亲五十岁生日,到了中午没见父亲有什么动静,小柒姐姐忍不住问:爸爸您给妈准备什么礼物了?父亲依然那句,那么俗气干什么?姐姐恨恨地说:那明年您生日我们也不俗气了。父亲这才去出去转悠了半天,拿了瓶玉兰油回家。

    那个时候,姐姐生意做的稍微有点样子了,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和父母住在一起,承担了家中所有的开销,母亲的退休金母亲从来没看见过,一直是父亲帮她存着。母亲是高级会计师,这点小帐是不屑于算的。

    这里得交代一下,母亲和父亲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但当时办理离婚是因母亲遭人陷害,父亲以保全房产的名义和母亲离的婚。后来事情调查清楚,母亲是清白的。母亲自然是离婚不离家依然和父亲住在一起。

    可是父亲仿佛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迟迟不提和母亲复婚。母亲不说,烟却抽的一日比一日厉害。有一次她拿出离婚证开玩笑般和父亲说:你看,照片拍的真丑。父亲盯着电视好像没有听到,母亲从此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父亲好面子,多少年不参加工作,却喜欢和人攀比。邻居买了一辆新车,父亲那辆吉利(吉利是母亲送给父亲的)立刻显得黯然失色。姐姐私下里跟父亲说:你和妈妈复婚,我给你买辆新车。父亲这才去和母亲提复婚的事,母亲看着父亲满脸的敷衍,说就这样过过吧。父亲也不再多说只是整天在家里指桑骂槐,母亲的烟日夜不熄。其实小柒母亲的心是等待的,若是父亲诚恳些,母亲还是愿意的,母亲要的不过是个诚恳罢了。最终姐姐为了家中太平,还是给父亲买了一辆新车。小柒不知道父亲开车是什么感觉,这车的发动机分明是小柒母亲的心脏。

    扯远了,小柒看父亲在柜台前转悠最终不忍看他一脸茫然不知怎么和营业员交流尺寸,款式还是上前帮他选了一枚戒指。那一刻小柒自我安慰只要父亲开心就好,毕竟母亲走了,有个父亲也是好的。回去自然遭姐妹们一顿臭骂,小柒忍了,对父亲小柒还是爱着的。

    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的过着,对于父亲多次提出和那个人见个面,吃吃饭,小柒姐妹们都装着没听见。这个人只有小柒妹妹见过,那年小柒母亲在无锡工作,小柒妹妹大学住校,那天下午学校突然放假,小柒妹妹回到家中看到了老一套的狗血。妹妹后来整个大学都没有和父亲说话,大学一毕业就去了上海,所以这个饭是绝对不会吃的。

    母亲走后,小柒和妹妹越来越少回老家了,小柒的父亲也很看的开,逢年过节只要礼到就行。但是逢年过节小柒和妹妹还是要回的,在小柒心里母亲还在等着她们姐妹回。回去墓地里磕个头烧几卷纸,才觉得安心。母亲的遗像依然放在家中空调顶上,旁边放了个小香炉,每次回家小柒姐妹总要给母亲烧柱香。墓地,小柒父亲渐渐不愿陪同去了,他说他天天在家里给母亲上香已经足够了。小柒看着覆了灰尘的香盒心里起了疑,顺手拿了支笔在香盒上划了道线,半盒香数十支,天天一柱三支,这半盒能烧几天,小柒很想知道。小柒划线的时候是春节,等小柒再回来时已是清明。小柒看着香盒上的那道线,像刀在小柒心里划了一下。

    生厚养死薄葬,这点道理小柒姐妹还是明白的。父亲也一日日老了,今个儿头疼,明个儿脑热,身边是要个人的。小柒姐妹对父亲的欢喜也就当做没看见了,小柒心里甚至松了一松,毕竟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了,而活着的人还要活。就在小柒心里松了一松时父亲的颈椎病越来越重,已经到了非手术不可的地步。父亲说老家有个特殊福利,是老家考出去的颈椎病专家为了回报家乡,每年都会回来在中医院帮患者免费做手术,小柒的妹妹查资料父亲这种情况只有上海长征医院最有权威,于是把方案摆在父亲面前,等专家还是去上海?父亲稍一考虑去了上海,一边去一边埋怨小柒姐妹多事,明明家里可以免费做的,非得要费钱费力。小柒妹妹说:想想前车之鉴吧,随便您,反正这个手术不成功,好一点的是一辈子躺床上,坏的就床都不需要了。小柒的父亲便不再言语了。

    前车之鉴是小柒姐妹永远的痛,小柒的母亲在小柒有了孩子以后,便去无锡帮着小柒照顾孩子,在孩子两岁的时候小柒做了个小手术,母亲大概就是在手术室外等候时,看墙上的宣传画对自己身体的毛病心里有了数。等小柒身体养好了,也正好过了年,小柒母亲对小柒说:明天你回无锡吧,我要去做个检查,暂时不能帮你带孩子。一家人都懵了,母亲才把事情说了,姐姐怨母亲怎么不早点说,母亲笑了笑:我想大家过个好年!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手术或者三个月后随访观察,母亲决定手术,她说不想整天心里背个炸药包。小柒姐妹都说去上海,小柒的父亲眼一瞪,这个手术已经是很成熟的手术了,这里照顾什么的又方便,你妈这个毛病根本没必要跑。

    母亲这辈子没有依靠过父亲,这一次却把父亲当了主心骨,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想来悔之,那个时候小柒姐妹们怎样个折腾都应该把母亲带到上海治疗。手术不用说,并不成功。但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母亲很快可以去广场跳舞了。

    一年半后,旧病复发。母亲仍然没有说,而是等妹妹生下了孩子,才告诉我们她身体又不适。再一查,癌细胞已经转移到锁骨了。最后的结局就是小柒姐妹们在上海南京之间不停奔波,把医生预言的四个月的时间延长到了八个月。而这八个月,母亲每一日煎熬不亚于极刑,吗啡24小时不间断地注射都止不住母亲的疼痛。小柒姐妹们常常后悔最后的时间不应该让母亲受罪,而该让母亲平静的走。可是,那时候小柒姐妹们怎么甘心呢?怎么样都要想办法去延长母亲的生命,盼望着奇迹。后来小柒在书上看到一句话:亲人得了癌症去了,怎样一种选择都是错的。小柒哭了一场又一场,仍然无法从内疚中走出来。

    长征医院虽然大,但是上海寸土寸金,且几乎全国各地的病人只要有点条件都往这里拥,所以病房自然小而挤,父亲又是一通抱怨。各种检查下来父亲的颈椎由于长期不运动都长得黏在了一起,必须手术分开来,其中加个“垫片”什么的,解除对神经的压迫……医生在手术前找小七姐妹谈话说了很多,最后问材料用国产还是进口?小柒姐妹们在陪母亲治疗期间,早已经知道医生问用国产还是进口?就是问你准备花多少银子?小柒姐妹们说用最好的。

    各种手续签了字,交了费用。居然需要互助献血,原来现在志愿献血的人越来越少,为了不造成血荒,病人在做手术时,家属必须以医院的名头去献血,已经是周四的下午了,献不了血,周五是不会安排手术的,又要拖到周一以后。小柒问了地址想也没想打了车往献血中心赶,第一关就过不了,小柒穿着厚厚的棉衣体重仍然达不到90斤,小柒跟医生说这关算我过好吗,不然我现在出去喝几瓶矿泉水还是可以达标的。医生看看小柒,叹口气盖了章说下一个科室验血检查。抽了血,一会医生说让别人来吧,你血小板太低不符合标准,我们不能抽。

    小柒的妹妹听说小柒去献血中心献血,心疼的几乎是让驾驶员带她飞过来的。她想在小柒献血之前赶到,她舍不得瘦小的小柒。小柒在门口跟妹妹苦笑笑:只能抽你的了。妹妹体重是过关了,但是妹妹的身体并不好,依然不可以献血。姐妹俩拿着检验报告回到医院找医生商量办法,还好医生开了“后门”同意明天手术,等小柒家其他人来了再把“欠”的血补上。

    父亲一个晚上不能吃喝,再加上对手术的恐惧,早上已经显得十分憔悴,小柒安慰父亲:放心,这个手术长征医院从来没有做失败过一次。父亲突然开了口说请小柒一件事情:手术结束后给那个女人报个平安。小柒看着换上手术服躺在推床上的父亲只能点头了。

    手术相当顺利,只是比预想的时间长了点。小柒的父亲被护工推进病房时,盯着小柒看,小柒知道他的意思去了走廊拨通电话,不待那边发出声音说了四个字:手术顺利。便按断通话,回到病房对父亲扬了扬手机,父亲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哼哼起来。第一晚上是小柒妹妹和妹婿照顾的父亲,全麻引起的呕吐,一阵接着一阵。因为是颈椎手术,人只能直挺挺的躺着,呕吐物也就直直地对着天花板喷.那一夜,妹妹和妹婿不要说合眼,腰都没直过。

    随后几天小柒姐妹轮流值班,替父亲擦身体,接大小便,没有什么男女的顾忌,父亲在小柒姐妹眼里就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同室的病友无不羡慕父亲有三懂事的女儿,把父亲照顾的干干净净,妥妥贴贴。手术第三天父亲已经能扶着小柒的肩膀在走廊散步了,父亲扶着小柒的肩膀说:看着你们这样照顾我,我即欣慰又难受。欣慰的是你们都懂事懂得报恩,难受的是自己真的老了。小柒说妖怪才不老,人知道感恩,能够被感恩就知足了。

    第五日医院说没问题了,回家休养,有条件的话回去找个医院慢慢疗养个把星期更好。妹妹找了一辆商务车和姐姐一行人护送父亲回老家,老家医院已经安排妥当。车开的慢,到了晚上才到老家。妹妹她们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和我们姐妹轮换着照顾父亲,到了老家早已经疲倦不堪。那个女人在医院门口等着,自然无人搭理她。姐姐手脚麻利地把父亲东西摆放好,父亲说你们回吧,我不要你们照顾了。姐姐冷冷地说:我们又不是没手,不需要别人多事。父亲气的催我们姐妹赶紧走,在上海时对小柒姐妹的欣慰荡然无存。

    妹妹匆匆忙忙的又赶回上海,在外企工作的妹妹每日承受的压力,并不是父亲以为的轻松,每日24小时不关机,其中艰辛就不必多言了。小柒要在无锡照顾女儿,父亲只能托付给姐姐了。

    还好,父亲已经能走能吃,生活完全可以自理,不过是每日挂些营养的药水调理调理身体。姐姐烧好三餐送给父亲滋补,见那个女人只当着没看到。第二天,那个女人不来医院了。不来也是无所谓,只要有钱什么不能解决,姐姐马上找了护工,让他陪着父亲说说话,看看药水什么的。父亲死活不要,说自己能行。到了晚上突然又打电话给姐姐让姐夫去陪宿,姐夫白天忙的团团转,但一句话没说马上赶到医院。父亲白天无事早就睡足,这一夜便是百般折腾,一会要散步,一会要上厕所,一会跟姐夫谈心……早上姐姐送来早饭,他也不吃,让姐姐拿了走。姐姐放下早餐说随便您吃不吃,您不要再折腾了,要么回家要么给您找个护工。父亲破口大骂,姐姐不理他,把里外收拾干净,去菜场买菜给父亲准备午饭去。

    小柒的姐姐把这些事情告诉小柒时,小柒想起来陪母亲在南京化疗的日子,有时候夜里母亲醒了要去厕所,看到睡着的小柒绝对不会喊醒小柒,自己硬熬着慢慢挪着步子去厕所……

    父亲回到老家的第三天下午,小柒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那个女人的电话,疑惑那个女人究竟想唱哪台戏,把电话打到小柒这里。那女人首先声明不是她不愿意照顾小柒父亲,是因为小柒姐妹态度不好她才不去的。小柒心里冷笑一声,这个脸真的厚,莫非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廉耻?

    女人继续为自己辩解,小柒边听着她唱戏,边打开手机的录音键。女人首先把自己抬得高高地说:你们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去缠着你爸的,是你爸一直在纠缠我。我年轻的时候你爸爸就冒充我丈夫到我工作单位纠缠我,且是因为你妈妈先不守妇道在外面有了人,我才和你爸爸在一起的。

    小柒母亲一生清白、慈悲、忍让竟在离世多年后遭人侮辱,小柒的心火一样的烧起来,说出的话也变成了钢枪子儿:我父亲去你单位冒充你丈夫纠缠你,你真正的丈夫女儿呢?凭空消失了不成?我母亲守不守妇道与你何干?天底下淫妇多了去了,你如此乐善好施,是否夜不闭户?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只有一个母亲,我们永远都不会接受你。

    小柒挂了电话,拨通父亲的电话把录音原原本本地放给他听,问他这个女人的话是否属实?父亲气的骂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小柒说:不管这女人胡说也好,您当年乱来也罢,今日她敢把电话打到我这里说明她对我们已经无所顾忌,更无廉耻可言。话又说回来,如果她当真对您有感情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把您扔在医院不管不问?父亲赌咒发誓说出了院必然和这女人断了关系,只是因为工资卡什么的都在那女人那里,让小柒姐妹们不要去找她麻烦,让他自己出了院拿回东西再说。小柒心里凉到了底,母亲生病父亲一个子儿未掏,还变着法子捞些钱财,母亲的工资卡,母亲从来没有看到过,一直由父亲拿着,父亲的工资卡倒是由着别人花销,小柒真的替母亲不值。

    这一闹,小柒想父亲终是该清醒了吧,这场孽债该断了吧!可惜人至贱则无敌,那女人没过几天又笑嘻嘻的跑到老爷子那一诉衷肠了。

    已经不想再写下去,小柒的心是软的,但这软是有血性的软,小柒可以不追究过往,但绝对不会承认将来,小柒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小柒的母亲,小七想对千人千面的父亲说想想您结发之妻的付出,忍让,想想一个在您结发之妻去世多年后还污言秽语的女人身上还有没有人性可言?您养我们小,我们必养您老。但我们希望您老有所尊,不要再用“孝”来绑架“道”!请记着《涅槃经》里讲业有三报,一现报,现作善恶之报,现受苦乐之报;二生报,或前生作业今生报,或今生作业来生报;三速报,眼前作业,目下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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