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 麦

作者: 雪狼湖 | 来源:发表于2021-07-18 21:44 被阅读0次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人要活着就得吃饭,又然“食以地为纲”所以咱农民的奔头就是风调雨顺,土里刨金。

    “芒种前后麦上场,男女老少昼夜忙。”在家乡年年开镰就在六月中旬,每到这个时节总能回想起儿时塬上收麦的繁忙场景,好久没有亲历那种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了,但记忆里的画面却刻骨终身,历久弥新。

    利益总是伴随着风险,乡亲们常常用“五黄六月龙口夺食”来形容那个喜忧参半的紧张时刻。所以也叫抢收,赶在连阴雨之前尽力抢收!

    每时天刚蒙亮,各家户就紧着起床不约而同的携着镰刀、水壶、干粮等戴着草帽整装齐发。纵横交错的乡间小路星罗棋布像血管样一条条密密麻麻伸向层峦叠嶂的梯田,期待丰收的人们殊途同归似澎湃的热血急匆匆流向承载着生活和希望的“心念之田”。

    印象中进入地头,父母先要看着眼前或高或低的麦浪时喜时悲。要么庆幸老天风调雨顺,要么抱怨天不遂愿,少了雨或是多了风。心情平复之后,母亲便要钻进地里眼明手快的挑出那些“鹤立鸡群”长势喜人的麦穗以便选做种子,父亲则要“开豁子”,他会熟练的把“地把子”上一片杂乱无序的麦子(受地形影响无法有序播种)割倒以便整理出纹理清晰的行株之距。然后再分配任务,一人四行或五行顺着往前割。那时候我还小,家里也不指望我能干多少活,母亲和哥哥也都是主力,用父亲的话讲就是真不希望你也一辈子待在村里,好好上学,走出去。但必须得知道劳动的艰辛和收获的不易,所以收麦可能对每个孩子都是一堂形象而生动的思想政治课。

    沙沙的割麦声此起彼伏,滚烫的汗珠顺着人们脸颊频频洒向田间,累了就站起来直直腰,饿了就啃块馒头就根葱。每块梯田都是一个小小的剪影,层层梯田相互连接,整个乡间也就形成了一派壮观的劳作场景,活波而生动。直到炙热的太阳能把人晒出油,人们才不得次第收工。

    午后的太阳很毒,上午割倒的麦子也被晾的差不多了,短暂的午休过后再次奔向地头“拂个子”。此时人毕竟没有晨起精神,不过一支烟过后,父亲就能满血复活,带领着全家将地上整齐码放的麦子一扑一扑搂成大小相同的堆落,再用蘸过水的草绳结结实实的捆起来,一个堆落就叫一个“个子”,大小也就一个成年人能满把抱住的样子。

    父亲架着辕,肩头套着“拉带”,把着满载而归的人力“平车”,我们就充当着“副驾驶”在后边推着辅助前行。沉甸甸的麦子压在平车上很重,可车把式们反而越拉越有劲,因为这是劳有所得的收获更是天道酬勤的欣慰。

    麦子脱粒以当时的生产水平而言,最先进的就是打麦机,但需要电费和工时费,而且机子也很少,没有关系很难轮上。最传统的就是架着牛拉碌碡碾场,但时间很慢,场子也有限,好几家合用一个场子经常需要沟通轮次颇费口舌。好在有一条交通干道贯村而过,好多车辆穿行其间,所以大部分人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公路上碾麦。当然这样很危险,也违法。但对老百姓来说却是零成本,见效快的最佳选择。公路段的人也经常上路劝阻不过执法简单粗暴,倔强的乡亲们也固执的认为收麦就是天大的事,情要大于法,因此时而发生冲突。真是官家不知民间苦,民家不懂官家难啊。

    都说六月天就是后娘的脸说变就变,这给晒麦带来了好多戏剧性。往往看似万里晴空,等你把麦子好不容易摊开,一个响雷或者一片乌云就能搞的全家手忙脚乱。每每一收完就又烟消云散了,真是雷声大雨点小!晒麦俨然成了“求雨”真让人哭笑不得,可有什么办法,老百姓靠天吃饭不就得看人脸色吗?不过只要遇上好天气,骄阳烈日之下,一两天麦子就能晒的成干,咬一口能嘎嘣脆,就算成品了。

    如今机械化程度在不断提高,塬上也都用联合收割机了,用不了几个小时就直接把麦粒拉回了家,快捷而简便。不像那个年代都得靠人力,从割麦,拂麦,拉麦再到压麦,晒麦大概得半个月时间才能最终颗粒归仓,其间还要和善变的自然环境逶迤周旋,可以说情节曲折,历程艰辛。

    人人都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但农民的艰辛和苦楚岂是一两句诗文所能体谅的?劳动自然是农民的本分这无可厚非,但收获却要靠上天的恩赐,个中滋味不入其间难知其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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