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弥生雅望花事了
已经是凌晨三点,“零下十七度”酒吧的包厢里,寂静无声。悲哀冷凝的爱情故事听多了,往往容易让人怀疑人生。在这个凌晨,万物尚未苏醒,整个城市都还在睡眠,世界一片沉寂。冰冷的世界观往往容易被重塑,你眼前看到的,都是黑暗的,都是模糊的,都是不清晰的无法对立的,你所拥有的,即是一片昏暗的空白。
这个时候,太适合讲一个充满悬疑的爱情,让这个夜晚变得更加阴森、冰冷而多姿起来。
林雅望抽了一支烟,渺渺烟雾升起,在头顶闪烁不定的灯光之下,林雅望像是进入欲醉欲仙的沉沦之中,那场恍若隔世的惊心动魄至今看来,依旧是一生无法回忆的噩梦。
他说:“我是被她亲手送入监狱的。”
Part 01
摇晃摇晃,一腔热酒热满胸膛
悲伤悲伤,一夕梦想梦碎他乡
长路漫漫,我在何方
你敛红妆,为情断肠
他边念着这首诗,边走在空旷的大马路上,远处有狂风刮过,有烈马嘶鸣,还有大卡车轰隆隆开过的声音。苍茫的原野上,遍布着碎裂的声响。
他拿着酒壶,走在异乡的街道上,沿着水平线不断地漂泊、流浪,仿佛从此没有故乡。
有姑娘,有民谣,有酒,有故事,还有滥情,是一生不能原谅的哽咽。
他在偶尔的夜深,路遇过漆黑的苍茫,和她深情凝视的目光。
昏黑的夜空中,仿佛有枪声响过。还有他十年未曾归家的绝望。
下一秒,她温柔而恬淡地死在他的怀中。
叶嘉莹从虹桥机场拎着行李匆匆忙忙赶到畦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见到弥生的最后一面,只在那栋看似陈旧而装修别具一格花销甚大的旧别墅里听到了隐约传来的愔愔哭声,低哑暗沉,让人心生凄凉。
距离著名作家弥生死亡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之久,她才从非常隐秘的渠道听到这个消息。吃惊之外,心脏处的剧痛瞬间袭来,几乎差点昏倒。
她和弥生十年友谊,但是弥生因为写作的缘故,常年在外旅行或者闭关,所以有时一年难见一面。这次再见,竟已是天人永隔。这让她剧痛如同插刀。
她坐在弥生的房间里整理她的遗物,那些平日里和弥生惯常嬉戏玩闹的玩具,到最后都变成了让人伤心不止的回忆,平添了些许伤感。
弥生的遗物大多都是弥生生前的旧稿,且大部分都是已经经由出版社发表过了的,那些精致细雅的文字经过林雅望的营销推广,已经在读者群众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弥生盛名在外,被反复膜拜与推崇,然而她始终活得自我而怡然自得,从来没有被虚名所困,任凭外界猜测于她的出身和长相,却始终未曾被透露出些许。
出版社从一开始便将她保护得很好,像是一帧完美精致的画作,将之放在密室之内,只剩下美丽的揣摩。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样怡情的女子,会突然意外身亡。在某一个白天,家政去打扫房间,看见她的尸体,已然死亡多时。那样闷热的日子,整栋房子被用蓝色的抑郁窗帘遮蔽,透不进去一丝阳光,她的死亡,都带着哑声一般的沉寂。
外面有人敲门,她被吓一跳,拿着弥生稿件的手一哆嗦,门已经被推开。和进来的人一碰面,两个人俱是一愣,惊讶至极。
她没想到在这里碰到顾辉,格外吃惊,迅速站起身来,顾辉的反应速度稍快,迅速朝她做出噤声手势,以防她在异常情况下尖叫出声。
她虽然被顾辉捂住了嘴,但是眼神里还是充满了疑惑。顾辉确认她不会再惊叫,放开了她,低下头来,去翻看她刚才刚刚打开的笔记本。
她也蹲下去,就着顾辉的手去看他刚翻开的那一页,上面是以极其潇洒的字迹留的言,和弥生写的诗刚好映衬,像是两个人在对诗一样。
在那个笔记本的下面,压着一枚东西,是一支钢笔,异常精致,被夹在一个文件夹里。她拿起来,微微叹息:“自从弥生出事后,都这么久了,那个人却始终没有露面。薄凉至此,弥生的死亡可见有多冤。”
顾辉没有接她的话,他们都知道她说的那个人,被弥生放在文字字里行间细细地描述和珍藏,她也曾听弥生讲述过,那样雅正美好的男子,就像是尘世之间并未存在过一样。后来她见过他一次,尽管只是个背影,然而,那样的气度,是会被任何女子所心仪的。
原来,弥生也逃不过这样的命劫。
她正在细想弥生所描述的关于这个人的文字时,忽然身体微微一抖,陡然惊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便朝外奔去,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跟顾辉说:“我总算找到了弥生是他杀的证据。”
顾辉一直站在那里拿着手机在处理信息,听到她的话,手一顿,脸上出现惊疑不定的表情,叶嘉莹顾不上顾辉的反应,转头就大声呼喊:“我要报!……”
一句话没有喊完,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顾辉突然上前,把她的身体猛地一拽,抬起手来遮住了她的嘴。
她被他以强力按在墙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睁大了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眼神之中,一片冰冷。
叶嘉莹安静下来的时候,顾辉从她的手中钢笔来,他白色的手套触到钢笔时,有一丝喑哑的血红色微微地渗透到了他的手套上。他的手颤抖了一下,继而抬起头来,朝她看过来,眼里带着凌厉,还有尖锐的质疑,让嘉莹的心在瞬间一凛冽。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时,天色已晚,畦田的夜晚来得异常得早,还没有六点天已经彻底黑了。她和顾辉站在警局门口,看着不远处的城市灯火辉煌,一时间竟然有些迷惑不已。看了看背后的警局里刺白的灯光,就仿佛神处两身地。
走了两步,顾辉说:“去喝一杯。”
顾辉的声音低沉,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刻,让人无法拒绝。
夜色有着炫人欲醉的深刻迷人,她和顾辉在一家地摊前坐下,桌子上摆满了啤酒瓶,张扬得就像已经逝去的青春。周围的喧嚣吵闹就像是温情市侩里流露出来的家长里短,温暖得不像话。
他们两个人的交流甚少,也许此时此刻,任何话都是多余,尽管她有一肚子的疑问,却问不出口。两个人一瓶接一瓶地碰杯喝酒,淡黄色的液体带着沉重的情绪流进身体里,寂静地流散在了吵闹的市井喧哗声里。
第二天清晨,在酒店的房间里,叶嘉莹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去整理所有事情发生的缘起,在有光的清晨将自己的身体沐浴在透过窗帘射进来的阳光中,她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地抽了起来。而在烟雾迷蒙中,回过头来,看见推门进来的顾辉,温雅的脸上带着困倦,让人徒然伤感。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蓦然想起来另外一个人,那个与弥生息息相关的一个人。
在他的面容在她的脑海中清晰浮现出来的时候,在她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正要起身的时候,在顾辉终于于醉酒中清醒过来,蹙着眉看着外面的天光大亮,问她:“你想清楚了吗?”时,她才骤然意识到,那个他,此时此刻,大致正在被警局追捕的途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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