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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豪空古志》第四章:悬庙从来听仙语,何管山下烂桃花

《英豪空古志》第四章:悬庙从来听仙语,何管山下烂桃花

作者: 躺躺 | 来源:发表于2017-06-15 22:50 被阅读42次
    《英豪空古志》第四章:悬庙从来听仙语,何管山下烂桃花

    一艘载着货物的帆船,继续往巨大的落日驶去,黄昏在船桅上闪烁,江面清风徐来,两岸有草絮轻悠悠的晃到一张黑黝黝的面庞上。

    黑脸少年此时躺在甲板上,感到从来都没有的轻松,几只鸥鸟飞过太阳,帆布上鼓动的风,琥珀色的黄昏,青白色的水花溅起,他看到了这一切,他原本皱在一起的脸,也展开了原本的青春面目,他只是个二十上下岁的少年郎。

    “小黑,喝酒嘛?”船老大向少年走来,这少年正是“黑脸少年”因其也没个名字,所以船老大他们就干脆喊他小黑。黑脸少年点点头,近日来,他也爱上了这“狂药”船老大常说:天云苟如此,且饮杯中物。他觉得这话在理,便不自觉的好起杯来。

    黑脸少年正要引颈,船身忽然发出一声闷声,似乎是碰撞到了东西。他和船老大正要往声来之处望去,却见到一个身着麻布邋遢、科头跣足的年轻人,在澄澈的落日之中站起,望着甲板上的疑惑脸,温情一笑,然后向他们拱手致歉,他神情洒脱,慵懒,从容,模样虽落拓却让每个人都喜欢。

    船老大古怪的看着这年轻人,却也不知该问、该说什么好。倒是他坦荡的说:能不能将酒也让我喝几口。船老大也不想的就点头。然后见到年轻人从他的“木舟”跃了上来,黑脸少年古怪的望着年轻人的“木舟”,竟是一块青色的旧木板,在江水中有律的起伏。

    青年囫囵的喝了船老大半坛子酒,然后也不见外的躺在甲板上,睡了起来,他睡得是那样安详,轻松,还发出轻微的鼾声,黑脸少年好奇的盘腿坐在一旁,打量着他的眉眼,宛若一尊守护神。

    年轻人直到星如沙河,月放光明时才醒,其实他是闻到了酒香味,船舱、船舷、船尾、甲板上闲落着八九人,他们各在一隅,仰起头喝上一口,他们喝酒有趣,先是把酒含在嘴里,直到沾了口腔里的热气,酒也热了,才吞进喉咙,只见喉结一动,他们眯着眼,眼角砌满波纹,然后惬意的连连啧叹几声,这口酒余味尽了,他们又望一望月亮下的水面,一簇指长的鱼正摇曳游过。

    年轻人猛吸了几口,然后爬起身,找船老大要了坛酒,船老大让他大喝了三口,见他无恙,瞳孔里甚至有不过瘾的色彩,一喜,扔了一坛子给他。他抱拳谢谢,告诉船老大他叫“尹一欢”。

    尹一欢,这名字很好听,黑脸少年觉得自己应该也有名字了。

    尹一欢半躺在甲板上,左右撑着,左手提着坛子,灌了一大口酒,痛快、痛快,他欢喜的神情似乎如是说。黑脸少年依旧是坐在甲板上,他鼻翼翕动了几下,他竟也想学尹一欢的样子喝一大口,这几日船他也喝,忽然觉得没有尹一欢喝得香。

    突然尹一欢坐了起来,把酒递过去给他,黑脸少年一愣,然后看到他嘴角毫不在意的微笑,眼睛里逐渐明亮的星星,便激动的接了过来,大大的喝了一口,不过他喝的太急,呛的咳了起来,身子呛得流出了眼泪。

    尹一欢见了他这样子,忽然笑了出来,他整张脸都洋溢着笑容,一点都不拘束,他的笑声让吻着船身的几尾草鱼,猛的一甩尾巴,吓得窜进了深水,而黑牙他忽然也觉得好快乐,他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干旱的胸膛里面像是落起了雨,于是他也笑了起了来,他笑的更加夸张,笑歪了身子,倒在甲板上···

    之后这二人,一人喝过之后便递给另一人,如此反复,这一坛子酒也终于不剩多少了,最后尹一欢起身,昂着头,一口干净。他把坛子往江水里一抛,唱到:清风归我,明月归我,酒归我,愁归我,而我归自然。

    “你叫什么名字,”尹一欢仰躺在甲板之上,望着漫天繁星问道。

    “我嘛?”黑脸少年已是醉醺醺了,候了一息才说:我好像忘记了许多事,连我的名字也忘记了。

    “这是好事呀,一个人就不该有名字,有名字了就有身份,有身份了,烦人的事就找得到你。别要名字的好,别要名字的好。”尹一欢像是在说酒话。忽而一阵清风拂面,解了他些许酒意,却更让他陶然,发出微齁声,却过了会痴痴笑起,又像是疯了一般。

    黑脸少年脑袋凑近,两颗猫儿样的眼睛望着他,只见尹一欢高唱两句:莫把清风当苦酒,无名逍遥也唱愁。

    兄弟,你可知你没有名字,却是这红尘中的“天地人”呐。嗯,天地人,天地人,尹一欢觉得这句话蛮有意思,反复咀嚼了几遍,然后又傻了般的嗤嗤笑。

    什么是天地人?黑脸少年趴在甲板上,含糊的问。

    所有的事都可以和你有关,所有的事也能与你无关,是了,就是这个理,这就是“天地人”,尹一欢对自己这个解释颇为满意,一双烂醉的眼望着明亮的天穹出神。

    他忽然抬起手,又坠在黑脸少年背肩上,道:你快看,我们的船把月亮都装了。

    第二天,太阳将二人叫醒,二人同时醒来,见到对方还是涣散的眼,不由笑了。

    我能不能做你朋友,黑脸少年软绵绵的说道。

    尹一欢又是一笑,而后道:朋友。

    黑脸少年也笑,说道:那你能不能给我取个名字。

    尹一欢听了皱眉,因他昨晚说的话是真心话,他还是希望这个可爱的朋友趁着“无名”的时候,得到一些自在。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的朋友似乎在为此事苦恼,而没有一点快乐。是呀,每个人的快乐都是不同的,他想通这一点,便要对问黑脸少年喜欢怎样的名字。

    只是还未开口,船老大走了来,盘腿坐在他跟前,和气的问:公子从哪来?

    尹一欢狐疑的看他,然后指着自己样子问:我这模样,难道还不够落魄?

    船老大讪讪一笑,道:龙总是龙的!尹一欢听了这话,却是不置可否的一笑,竟隐有气度。

    “不知公子是从哪里来?”船老大见尹一欢没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便又诚惶诚恐的问道。尹一欢瞟了他一眼,道:放心,我对这满船的货没兴趣。船老大听了这话,才安心的离了去。

    “怎么,你也有话要问我?”尹一欢见到黑脸少年别有深意的望着他,便笑说,“如果问我来历等等,就别问了,我也不问你,知道太多的事,太累”。

    黑脸少年迟疑,然后问:你知道的多嘛?尹一欢一楞,他没想到,他的朋友会问这个,但他还是点头道:你有弄不明白的事?

    黑脸少年便将自己前几日在茶馆中遇到的事,说给尹一欢听,尹一欢听到“杜三白”时,很惊讶,他道:杜老前辈,可以说是德高望重。黑脸少年情不自禁说:那老酒鬼,有德?尹一欢嘴张开,又磕巴了几下,算是同意了。

    “狼居胥”,尹一欢若有所思,道:顾名思义,“封狼居胥”的意思,是指“西汉大将霍去病”登狼居胥山筑坛祭天以告成功之事,后辈武将多以“封狼居胥”为最高荣耀。可“封狼居胥”是何等的难事呀!“封狼居胥”是有志之人,不惜犯死,无志之人,想都不敢想,所以你当时一闻酒,就非常的不舒服。

    黑脸少年听了尹一欢的解释,恍然大悟,便又连忙问道:折腰懒呢?

    尹一欢稍琢磨,也是知道了意思,于是他便对黑脸少年说:是用柳木装的吗?既然是,那这“折腰懒”的意思应是指“五柳先生”辞官之后的悠然了。

    那,最后那名酒商是什么意思?黑脸少年像个小孩,迫不及待的问。尹一欢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酒商是聪明人,前两个酒商的酒能喝,他的酒不能喝,这就是告诉别人,他的酒要比他前两坛酒要好,又和“酒中仙”的杜老前辈约好“明年今日”来,自然是吊足了旁人的胃口,你试想,连“酒中仙”都喝不到的酒,该是何等好酒,这事往江湖一传,他的生意,就不愁不火。

    “真是无奸不商呀,可怜老酒鬼还傻乎乎的真去寻酒喝,”黑脸少年听完,愠怒道。

    尹一欢忽然觉得好笑,为这少年的热心,这热心有些盲目,他原本是想告诉少年,杜三白这人本身就是个酒徒,所以有人骗他找酒,对他而言,却没任何损失。但这少年太认真了,他也就不愿浇灭他滚烫的心。

    第二天破晓时,货船在宁波码头一靠岸,一停泊,尹一欢就朝船老大道了个谢,微笑和其他人颔首,便洒脱的落进了人群,他好像一片秋叶漾在微凉的湖面。

    “我们要去哪?”黑脸少年并肩而问。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过的,同行一段路。

    “你不是想在看看,有没有人认识你嘛!”尹一欢反问道。

    “我是这样想的,你呢?”黑脸少年答道。

    “我努力做个闲人,所以在宁波住一段时间好了,”尹一欢又笑,略带得意的说道。他的温柔似乎用不完一般。

    他们走过码头,非常自然的从草莽的酸汗间穿过;走过杨柳岸,水面的飞虫落在他们鼻翼上,令他们打个喷嚏;走进集市,走过围墙,走过小巷……他们眼里一切都是崭新的,有那种确凿的幸福。

    不过,你还是要给我取个名字,不然太不方便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取?

    因为“尹一欢”,这名字很好听。

    不错,不错,你有品味。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了,你就叫“许牧谦”好了。

    许牧谦?什么意思。

    嗯,谦谦君子,卑以自牧。

    好名字,你真厉害。

    他们在城西郊找到一间废弃的破房子,拔尽杂草,收拾瓦片沙砾,掸开蛛网虫丝,大半个时辰,就出来个能落脚的居所,两人也不嫌弃,添置些家具,就准备安然的住下来。

    当晚二人又是喝酒,似乎永远也喝不够,他们席地坐在院落,黑脸少年望一眼月亮,喝口酒,望一眼房子,喝口酒,他心里由衷的喜悦。

    细揉掌中草,微听耳边风,
    身处江湖远,两般俱不躁。

    尹一欢又是兴发吟诗,随后更是从屋中取出一根竹笛,横于下颌,吹了一曲《清平调》。黑脸少年知道这是《清平调》,他却因而而稍为困惑,他为何要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在一地方安居,自然少不了和邻人打交道。西郊周围的百姓,一开始对这两个少年还有疑心,但接触时间一长,发现黑脸少年极其热心肠的一人,谁家若是有个小事,托他去办,他一点儿也不含糊。而另一个消瘦的少年,有事无事都喜欢笑,他脸上那种懒散的,漫不经心的笑,明晃晃的像颗星星,只是他总是无所事事,没有力气。

    于是,大半个月下来,他们就与附近的百姓都熟络了,无是非,也无欲望的交情让西郊的住民们,对他们失去了兴趣,除了一个叫“郭十三”的十五岁少年,为多了两个生人而高兴。

    黑脸少年逢个三五天会去码头扛货,打一些短工,赚些银钱来买酒,晚上二人就喝酒。尹一欢不做事,但不知为何总有办法来钱,
    为此,黑脸少年很羡慕这朋友。

    他二人还经常去茶楼听书,一是找个乐子,二是茶楼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黑脸少年一一询问,认不认识他。宁波街头深巷曾有个笑话,“你若是上街逛道没有张黑脸凑到你面前傻笑,问你认不认识他”,那就说明你这人是个乡巴佬,没有见识。

    又一日,两人来到茶楼听书,精瘦的黑帽老人,喝了口粗茶,正说到褒姒见到让烽火戏弄的诸侯,诸侯狼狈的模样时,楼下突然传来了银铃般的女子笑,声如脆铃,却不见其人,但过一息,她笑止了,又问:哎呀呀,不知这褒姒的笑,有没有我笑的好看。

    假若她的笑没你好看,想来也及不上我姐姐了,女子的声音,如黄鹂愈过青枝。随着她说完,就见到两道婀娜的倩影,飘飘然的上了二楼。

    这两位女子一出现,整个二楼仿佛开满无数鲜花,又似乎无数鲜花枯萎,独剩两朵,芳华绝代。二楼成了兽林,几乎所有人都暗自粗喘,甚至有人都忍不住要上去撕碎她们的衣裳,吃掉她们诱人的胴体。

    多之一分则太长,少之一分则太短,世上安有绝世妙人儿?平日竟有两位仙子落到面前,安能承受呀,有个青年男子,忍耐不住了,他直接跳下了二楼,惜了,竟没一个人察觉。

    走在前面的女子,目光突然盈盈流转,她汪汪的看着黑牙这张桌,抿着嘴,轻轻的笑了笑,然后轻移莲步走来。

    公子,是我姐姐长的丑陋,不入你眼嘛,黄裳女子忽然指着后面的红衣女子对尹一欢说。

    众人一讶,但很快也了然,尹一欢虽是素服无饰,但眉眼如琢,双目似缀,浑浑然的笑,确实能够溺死许多女人。

    哎呀呀,姐姐,你吓坏公子了,这公子胆眼可比母鸡还小的多,你规矩些,公子,为何这般看我,那黄裳女子取笑,咬着手指嗔骂道,楼上的人是又喜又恼,喜得能见这般女子万种风情,生死也都无所谓了,恼的是自己没福气。

    这黄裳女子放荡轻挑,尹一欢却也没任何反应,照是懒散的笑,他的笑像是用不完一般,小茶楼已经围满了人,颇有宁波第一楼,“满江楼”的风范。

    我看,是你我姐妹都长的丑陋,不然这位公子又怎么无动于衷!

    姐姐说的对,不过,黄裳女子停了说话,尔后又对其他的男人问:我是不是不美?她说话时,尹一欢仍是含着笑。

    哎哟,两位美人儿,是那人眼瞎了…

    这位大哥说得对,一定是他瞎了眼,才不正眼看我姐妹二人,不如我们将他的眼睛也挖出来,留着也没用,黄裳女子说笑间,突然扬起袖子射出一道寒芒,直奔尹一欢右目,没分毫预兆,黄裳女人笑靥如花。

    尹一欢面色难看,笑容呆滞。寒芒来的太快,此时他只能稍侧脸,伤些自己的面皮,来避失目,他有些恼怒,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刁蛮,和传闻中的一点也不差。

    只是“寒芒”离尹一欢还有三寸远的时候,忽然定在了空中,乖乖的,动也不动。一只手伸过来摘下,这人竟是“许牧谦,”尹一欢震惊的望着他起身挡在自己面前。

    何止是他,就连出手的女子也惊住了,他知道能在这么短距离,这么迅速定住他“飞针”的人,一定是个大高手,有这手功夫的人,她惹不起。

    黄裳女子见黑脸少年不善的盯着她,她心里不由惶惶,但见他一直没有出手,心下也就安了片刻。

    哎呀呀,这位公子,没想到样貌平平,却有如此深厚功力,小妹开个玩笑,你可莫当真呀,黄裳女子故做惊容,而后巧笑的说道。

    黑脸少年没理她,在她眼里这极艳丽的女人,简直不必毒蛇差几分。他回过头看了眼尹一欢,尹一欢微微点头,示意没事。

    见此,他才重新审视面前的狠毒女人,看的黄裳女子心下有了火气,他心想,这少年若是杀来,她受了也就是了,这般戏弄她,她可不能忍。

    只见她哀怨一笑,说:早知两位公子有龙阳之好,我怎么也不敢来打扰。他这一句话,实可谓诛心之极,漫说旁人哄笑,白眼,就连尹一欢也愣住了,他的笑,变得僵硬。

    这一对女子,却是在他们回过神之前,默契的凌空远去,而红衣女子还娇笑留了一话:悬庙从来听仙语,何管山下烂桃花。桃花公子,后会有期。

    白渡川听得真切,勉强的苦笑摇头,这一场无故起的闹剧也就散了。

    “牧谦,你会武功?”尹一欢举杯问道,此际穹中一月,几朵浮云,远有寒鸦,四野阒然。

    “当然会,不过很多事都忘记了,”黑!脸少年与尹一欢碰过杯子,颇为苦恼的说道。

    “是了,你失忆了,我还问你,我真是笨,”尹一欢挪揄。

    我要走了,牧谦,尹一欢自酌了两杯,忽然闷声的说道。

    嗯?

    白天的两个女子,你还记得罢。

    嗯,你认识他们?

    这两个女子,可有名的很,黄裳女子叫羞花儿,红衣女子叫遮花儿,她们两个是一对亲姐妹,在江湖上,名声素来不好……

    怎么不好?

    尹一欢显然不愿讨论她姐妹二人的是非,只摇摇头。黑面少年见此,便不问这事,只问他为何要走。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日被人认出来了,也不知会有多少麻烦找上来。

    你有什么麻烦事,我帮你?

    毋须,毋须,来喝酒,喝酒,我还是去避避风头的好,这些人,一个个是大老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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