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如我

每天照例端详镜子中的我：须发斑白，老态毕现，皱纹从时隐时现到现在跟老熟人似的随见随在。我知道往脸上涂抹护肤霜恐怕已无济于事，索性听之任之尽情拥抱岁月风霜。佯装无视是无能为力，尽管我总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异于常人。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打量多番，不得不说我配得上油腻。

事实上岁月并不偏爱于我，美女们一样难逃诅咒。周一例会，一位曾经无数人为之倾心的曼妙与性感化身的女神打身边经过，法令纹和抬头纹合成π型，神色黯淡，虽着考究也难掩阴郁憔悴。生活就像变戏法，一不留神熬成黄脸婆，而且变无止境，干瘪老太太才是穷途，慈祥才是体面下场。心中一阵黯然：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人生百年不过宇宙洪流之昌海一粟，斗转星移谁还会记起曾经青春熠熠，英气逼人，才华横溢的你？谁又会想起多愁善感，亦娇亦嗔，含羞遮面的你？

凡人如此，伟人也无例外。强如秦皇汉武成吉思汗，凯撒大帝亚历山大卡斯特罗，也不得不在天道面前俯首称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没有谁独一无二，更不是上帝选民，可泛诺亚方舟至幸福彼岸。幸福甚是奇妙，努力却寻而不得，随性而为倒若即若离。就像希腊神话宙斯之子坦塔罗斯贪慕虚荣触发天条，贬为庶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似乎隐喻：天真才得快乐，余者皆是痛苦。

        我料想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再来一次盘古开天地女娲补天；再来一位旷世异端达尔文寻找生命起源；另一个不遑多让的异端马克思与恩格斯横空出世，共产主义宣言振聋发聩。再来一次辛亥革命，不要屈辱的不平等；再来一次锤服美帝的抗美援朝，少坎多福直接大同。而我早已不知所踪。

            我不过是史前文明的原始人，成沙成尘成无机无人知晓，分子或许还保有史前的我的印记，他们彼此遥望，无比怀念那个风趣自我，油腻却不失真诚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