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路灯已经全亮了，每一盏路灯都有明晃晃的光芒，代替这个夜晚或许会出现的星光。相比较星光而言，路灯的光芒要炽热得多，是一种温暖的舒服的橙色，仿佛是无数团在头上燃烧的火焰，火焰都有熄灭的时候，而路灯光芒会一整夜都亮着。星光冷冷的，心情好的时候看还有欢喜之情，但当时的我无暇去注意天空不多的几颗星星，星的光芒微乎其微，不会特别引起视线的注意，所以干脆不看了。
街道上的人很多，来来往往都是人。我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去干什么，脚步也不匆匆，和同行的人闲聊着，偶尔爆发出爽朗的笑声。人也不密集，我只是感到人很多，几乎在街道的每一个区域角落都有人，但没有菜市场人头攒动挤来挤去买菜那种情况。
我和萌萌细雨一起散步，这就是我要做的事儿，别人的事儿是别人的，我的事儿是我自己的，我不在乎别人，我只在乎此刻的萌萌细雨和我。
“今天的天色很好呀！”我指着天空说，其实纯粹是没话找话的聊天，一起散步了老一阵子，十多二十分钟过去，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我心里什么也没想，萌萌细雨的心思我没有去猜，但这么哑巴似的两人一起散步，总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毕竟我俩不是哑巴，萌萌细雨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我是一个在她身边随时随地有话语权的人，她从来不禁止我说话，不是周亮亮在家里发脾气冒火时候那样。
“有几颗星星。”萌萌细雨抬头看着天空，眼神很专注，我当时疑心她是不是也会夜观星象或者对这方面有所了解，她忽然说：“虽然有，但不美丽。”
“哦，女孩子不都是认为星星很美丽吗？”我顿生疑窦，不知道萌萌细雨说了什么，因为她话语里的意思不符合她的身份和人格，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怎么可能对观赏星空没有情致呢，可她的模样不像是在说假话，于是我又说：“哪里的星空都是美的，只要有有心人观赏，哪里的星空都是美的。”
“或许吧，你是这样觉得的。”萌萌细雨说，话到半截，忽然不说了，看着前方，她没有说明自己对星空的态度，我在心里揣度她的想法，但从来没有听她提过关于星空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到底是为什么这么讨厌。
这条大街异常宽阔，道路两旁都是消费者的天堂，要买东西的可以去超级市场，里面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包括各种价位的商品，喜欢吃饭喝酒的附近也有的乐，各种菜系的馆子附近都有，仔细看还有外国菜的馆子，从来没品尝过外国菜，什么味道舌头无法表达，但看着招牌还是挺吸引人的。还有ＫＴＶ和酒吧，吃饱了喝足了可以去唱唱歌或者单纯在酒吧再喝一场，一群人聚在一起有得玩有的乐。
“你不喜欢星空？？”我干脆直接问了，搞不懂萌萌细雨的心思，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直截了当问就是了。
“当然。”萌萌细雨点点头，并没有过多解释。
“一直这样还是今夜这样？”我问，问了问题以后才发现自己脑袋瓜子真灵光，不用思考就问出了这个个高级的问题。
“你问题真多，糗毅。”萌萌细雨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脸蛋，不疼，但是她的指甲该剪了。
“心情不好？”我问，看着她，观察着她的眼神，虽然心里觉得这样做有些不礼貌，但我还是壮着胆子让自己去看她的眼神。
“肯定咯！”萌萌细雨说，眼神不敢直视我，朝旁边一看，避开了，说：“应该是吧，是有点心情不好，不太好，你提到星空，我内心就有一种不好的情绪流动起来，一点也不好。”
“星空让你想到了什么？”我问，既然话题聊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就想问什么问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丝毫不避讳，用词也不委婉。
“女巫。”萌萌细雨说，就一个词，搞得我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女巫这个词不应该是现实中某个女人的身份吧，也不可能萌萌细雨生活中真的认识一个女巫吧，这种人本身在国外，而且是古代，怎么会在现代生活中和萌萌细雨有相识的机会呢？
“看电影入迷了吧，傻瓜。”我伸出手轻轻拍拍她脑袋顶，她下意识地避了避，但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让我拍，于是我多拍了几下。
“女巫不是会看着天空的星星算命吗？”萌萌细雨潦草解释了一下。还不如不解释呢，我根本没有听明白，仿佛真的有一个女巫找到萌萌细雨给她算过命似的。
“被谁骗了？”我说，尽量往现实的方向理解她的语言。
“一起的同学，就仿佛天空中很多的星斗，有的同学耀眼，就是那些星光明亮的星斗，有些同学没有那么引人注意，就是那些光线暗淡的星斗，一整片天空就是我的同学情。”萌萌细雨说，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说：“今晚的天空就像我们的同学情，一毕业，高中一毕业，各走各的，你向南，我往北，有的留在原地，有的已经开始打工，还有啃老的，也有出国留学的，很多很多同学，仿佛大难临头的林子中的鸟，各自飞了。”
“大学呢？”我问，想起离萌萌细雨开学的日子没有多久了，两个月的暑假时间越来越近，恍然中不知不觉就度过了大半，我都没发觉，压抑住心头的想法，不在脸上和眼神里暴露一丝一毫，我说：“你即将步入大学的门槛，你有未来呀，怎么像个老者似的追忆过去？”
“不是呀，糗毅。”萌萌细雨用很慢的语速说：“认识你以后，我感觉自己长大了，现在的自己，我认为是成熟的，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虽然经常和你嘻嘻哈哈开玩笑，但认识你以后我觉得自己成熟了，有成年人的心智和心态，忍不住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我的同学，我的高中，我的老师，我的考试，我的作业，我的操场，就这么三年时间一晃而过，我就不再是我了，因为我已经不是一个高中生。”
“你当真认为自己成熟了吗？”我说，忍不住一阵坏笑。
“笑个屁！”萌萌细雨抬起腿给我屁股一脚，踹得我站都站不稳，但作为一个男人又不能有过激反应，只能恨恨地瞪着她，仿佛我真的很恨她一般。
“看个屁！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萌萌细雨伸出手指，做了一个虎型的爪子，在我眼前虚晃一下。
“你想照顾我的后半生吗？”我问。
“我还照顾你的前半生，你罪恶的前半生。”萌萌细雨说，甩甩手，并没有动手打人，但手仿佛酸疼一般甩着，说：“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我没有当真。我只是奇怪，我和爱新觉罗·溥仪有相似的地方吗？”我问，《我的前半生》这本书还是看过，溥仪最开始为这本自传拟定的名字就叫《我罪恶的前半生》。
“至少，你们都是中国人。”萌萌细雨说，得意地昂起头，仿佛答对了一道高难度问题一般。
“得，我们还都是地球人呢！”我说，没来由触了一鼻子灰。
“算你聪明。”萌萌细雨竖起大拇指夸我。
“得，我还不如死了算来呢，这样的事情你也要夸夸我。”我说，脸都不敢面对她，一脸的红，刷了油漆似的。
“你不是找到不作为一个男人的自信吗？”她说，有些得意又有些小心。
“你怎么知道？？”我脑筋忽然一紧，说：“瞎说什么呢！”
“看你老婆就知道，你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萌萌细雨说：“你老婆周亮亮本不是个严厉的人，但对你凶神恶煞的，都是你自己的原因，怪不得你老婆。”
“她就是嫌弃我没钱。”我说，理正不怕别人眼光歪。
“那她为什么嫁给你？”萌萌细雨问，刚才是我问问题有水平，这会儿风水轮流转，轮到她问我了。
“当年觉得我是个踏实的人，我做事认真，对人真诚，从来没有敷衍过任何事情任何人。”我说，这是周亮亮说过我的话，前面半句是：我真是瞎了狗眼了。
“看来我没有看走眼。”萌萌细雨说，我看着她，意思是她话里的“我”字，没标明什么，只是看着她，她继续说，仿佛没看到我的眼神的样子，说：“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得到了鱼就得不到熊掌，上了高山就别想下河。”
“你是在说你未来的打算吗？”我问，有些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了，仿佛语文老师穿过多年的时光到我面前出了一道考题一般。
“我的未来……”萌萌细雨说，话到嘴边，不想说了，但看了我一眼，还是继续说：“我未来四年，都是读大学，寒暑假会找兼职来做，其他的打算就没有了，我不想在大学结婚，谈朋友的事情没有主意，至于考不考研，这个是到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还不知道学得如何。你呢，糗毅，未来？？”
“未来？”我被这么一问，蒙圈了，想想自己在社会上多少年，结婚都多少年了，未来这个词机会从未从我的嘴巴里冒出来，被萌萌细雨这么一问，没有回到过去的青葱岁月，倒是奇怪自己这么多年都干了些什么，平平淡淡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也没做，没有勇敢去尝试，也没有取得可以的成绩，于是坦荡地说：“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你想被我打死吗，糗毅？？”萌萌细雨看着我，眼神无比的锋利，瞳仁里似乎有一把刚磨好的砍刀，随时准备亮出来把我削成几大块。
“我本来就没有未来。”我说，依然的坦荡。
没防备，一脚踢，屁股上。
我直接趴到地上去。
站起来，看着她，她没有打算踢我第二脚。但眼神里想再踢我千百脚，我不敢说话，她只用眼神威逼我，也不说话。
“说！”萌萌细雨大吼。
“我本来就没有未来。”我说，依然的坦荡，依然的自信，仿佛在证明一个永远不变的真理一般。
“混球！”
又是一脚，踹在我腰侧，位置可能没选，只是心中有气，踹得我浑身一抽，往地上一趴，好一会儿四肢没有力气。
而萌萌细雨看着我趴在地上，转身就走。
一场欢愉的聊天，转瞬就成了一场灾难。萌萌细雨对我有恨也有喜欢，我对萌萌细雨只觉得她懂事且好看，她未来的生活可谓是遇见明天，我的生活不过是在断续的回忆中想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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