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早秋的雨,洗劫了所有的花朵,风安静地栖落在花瓣上。黑夜张开了眼睛,任千年的月光缓缓推开宋词这扇门,轻轻走入那沉淀千年的风景……宋词的味道,藏在你心里,只不过需要你用细丝钓将出来。
我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或许是奔波于城市的各大书店,仔细挑选两本好书,然后乐呵呵的揣在怀里带回家。
8月初,当我还在老家度假的时候就听说西西弗书店入驻南昌,这家以丰富的正版图书、有益的文化活动著称的书店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
趁着周末,我慕名前往。书店里面有一家咖啡馆,人群熙熙攘攘。在众多的图书里,我选了一本白落梅的《一剪宋朝的时光》走到咖啡馆的角落,顺便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不知为何,就是喜欢有关于宋代的一切事物,白落梅的这本集子,主要用散文的笔调来解读宋词。按说,读宋词时应该以春水煎茶为伴,在自然的清芬中玩味把捉。而现在,我竟以卡布奇诺伴我读宋词。抿一口唱唱,这西洋的舶来品浓稠中带着微苦,低下头再读一下宋词,味觉、视觉、感觉就彼此交缠在一起,我竟于词中也体会出了卡布奇诺之味,这浓愁中的微苦!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看到这句词,是否会想到那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的离愁别恨似乎充斥着整个天地,浓浓的,无法稀释也无法排遣。要知道,南唐可是当时五代十国中的富庶之地,基业雄厚,以后周世宗柴荣之神武犹不能撼动其伟业。然而,赵匡胤的刀锋却直抵李煜的咽喉,南唐完了,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没了,锦衣玉食、奴婢成群没了,这一切如同一场春梦。这位南唐的主子真不愿意醒来,“梦里不知身似客,一晌贪欢”。想当年我也是万民的君王!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苟且地活着。李煜的哀愁全倾在词里,随着一江春水、万顷春草无节制地蔓延开来,我想在他浓浓的哀愁里还有一丝不得已的苦涩。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
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燕辞归,客尚淹留。垂柳不系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
吴文英的《唐多令》开篇便是凄苦之音,“燕辞归、客尚淹留。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心上人离去也就罢了,而我,独在异地,孤身一人,更增凄苦。燕子尚且能南归,翳我独无?柳树,你为何这样无情,千尺柔条留不住佳人的裙带,却为何单单系住我的行舟?即使在通讯如此发达的现代,我们有时候也会有思乡的感受,入冬的南方也像北方那么萧瑟,尤其是一阵冬雨过后,湿冷的树叶在风中摇摆,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就会忽然想到家乡。古代通讯、交通极不发达,家乡的情况、故人的音讯皆不知晓,古人思乡怀人的浓愁比我们要大得多。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我以为,柳永这首词的味道最接近卡布奇诺,词中的女子在情郎走后,懒得梳妆,日上三竿也不想起床。她心里恨这个薄情的人,一去之后连个书信也不回,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他走了,少女这样想着。这就是古代一位痴情女子的表现,她心里有哀愁、有苦闷,但我们细读柳词,其文笔跳脱之处,感觉到这位女子好像在撒娇,好像一边生气一边说再也不理你,过后却又和好如初。她的内心何尝没有柔情蜜意……读着读着,时间悄悄溜过,卡布奇诺只剩下最后一口了,我一饮而尽,这浓稠的饮品虽然入口微苦,但再细细品尝,却也有一丝丝的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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