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招工进厂后,我被分配在一车间仪表班,同和电工班在一个建筑物中,这个建筑就是厂里的配电房,由于制药生产需要供电的连续性,所以配电房是双路供电的,当时供电电压等级还是6千伏,后来厂里投资了青霉素车间,才上了一个电压等级为35千伏的变电所。
配电房有一个电工班,和我们仪表班都属于一车间管理,所以平时工人之间有一些交往。
所不同的是电工班值班电工大多是清一色的女同志,当时流传一句“紧车工,慢钳工,吊不浪荡是电工”,电工师傅屁股后面总是挂着几个工具在车间晃来晃去。
那个年代,招工进厂大多是退伍军人(我们称老转)、下放知青和城市留城人员。上海知青是我厂电工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有的是直接下放至安徽,有的是下放到云南,然后找人在转至安徽,转到安徽应该是比较好的,因为生活条件相比云南的西双版纳要好多呢!
网上图片:知青我招工进厂分配在仪表班,这是一个相当好的班组,工作有技术含量,学徒转正式工需要三年半时间,学徒工资18元/月,具体工作是维修厂里的各类仪器仪表,当时主要是为四车间(发酵)维护温度测量记录仪、分光光度计和一些空调等设备。仪表班也有夜班,夜班的工作主要是四车间温度记录仪的巡检,所以夜间定期去检查一下几台发酵罐的温度即可。
通常仪表班晚上工作量不大,冬天班组没有空调,温度很低,非常冷,有时我们也到电工班(配电房)取取暖,配电房由于配电设备发热,室内温度较高,电工班小姐姐二人一班,每小时记录一次数据(抄表),凌晨经常犯困,有个人聊聊天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此,晚上12点后,我常去和她们聊天。
小姐姐一般比我大5-6岁,她们把我当小弟弟看,开始我们聊天比较拘谨,话题比较少,因为经历不同,共同语言较少,我也是刚出中学校门,没有社会经验,她们觉得我说话很幼稚,有时也给一些批评,好在我不介意。慢慢她们喜欢上和我聊天,我也从和她们聊天中收获了一些社会知识。
在和她们聊天的过程中,学会了如何进行有效的沟通,我们从工作中的技术问题交流延伸至个人的经历和情感,那个年代的交流,都是充满正能量的,负面的也是很隐讳的表达,但给我印象最深、触动最大的是她们的知青生活,第一次知道本应在城市的幸福生活,随着上山下乡就变成了难以回味的苦难,为什么要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呢?那个年代我一直不能理解。
酷似当年的配电房我的同学73年下放后,知青通常到了村里,先是住在农民家里,然后公社向上级单位申请费用,就盖了知青的住房,叫知青点,这是安徽地区的知青安置情况,可是下放到云南的上海知青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沈姐姐也是上海下放知青,她先是去了云南的西双版纳,后来实在吃不消家里找人把她迁到安徽,她在聊到云南感受时,她认为云南的气候宜人,冬暖夏凉,非常好,当然西双版纳也非常贫穷,谈到为什么要离开时她哽咽了,只是说一天也呆不下去……,我也意识到有难言之隐,后来我也再没有向她提起这一问题。
到1972年,云南农垦系统共接收全国知青10.2万人,其中接受上海知青4.74万人,自国家从马来西亚引进橡胶树,在西双版纳种植,经过上海知青10多年的努力种下的橡胶树郁郁葱葱,长满了西双版纳的山山岭岭,每年都产下大量的橡胶,给西双版纳带来了丰厚的收入。
后来,西双版纳知青为了回城,也绞尽脑汁,托关系搞假证明;体检时脊背贴上锡箔,X光透视为肺穿孔;喝碘酒,能查出胃溃疡……名堂众多。有的女知青为了一纸调令,甚至以身相许。最后都能离开云南了,但配偶的城市户口和工作却不能解决,于是爱情经受考验——或者背弃当初的承诺,一走了之,或者离婚,或者把孩子转送当地人。
沈姐姐说自己良心好,否则“人生就会多一笔孽债”。
90年代,一部声泪俱下的电视剧《孽债》,不仅让我们看到了当年知青生活命运的一个侧面,同时也再一次让我们记住了那个有些遥远却真实存在的地方——西双版纳。
事实证明,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结果知识青年把农民给再教育了,知青成为了现代文明的使者。
电工班的上海知青小姐姐,她们有着共同的经历,承受着心灵虐待,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够抹去。
2022.12.9 随笔于合肥绿苑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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