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人间文品.征文】自由的模样

自由只存在于束缚之中，没有堤岸，哪来江河？                                                              ——金斯伯格

01

当周小娇领着女儿悠悠走进家门时，晨光洒满阳台。以前，这阳台上总是挂着悠悠的小衣服，摆着悠悠的摇篮、小童车和玩具，现在被花花草草占满了，俨然是一个小花园，红艳艳的木槿热烈地绽放着，白茉莉花小巧淡雅，香气扑鼻。看得出父亲一早就给这些花儿浇过水，花瓣和叶尖儿闪着晶莹的水珠。

阳台晾衣架上的鸟笼不在，小娇知道，爸爸一定是大早去遛鸟儿了。这段时间他又迷上了养鸟儿，小娇给老周买的两只虎皮鹦鹉，被老周养得机灵可爱。每天早上老周都跟着几个鸟友去遛鸟。

“哼！”小娇嘀咕着，“这老头儿，这下真自由了。”

自从他们三口搬回自己家后，老周兴趣广泛起来 ，养花、遛鸟、下象棋、打太极，天天忙得不亦乐乎。

母亲去世之前，老周最喜欢钓鱼，河边水塘湿气大，引得他的风湿性关节炎反反复复发作，为这，小娇和妈妈没少跟老周吵。

想起母亲，小娇轻轻叹了口气，在小娇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周妈妈查出了肺癌晚期。女儿悠悠半岁时，妈妈便离开了人世。

小娇发现，自从妈妈去世后，爸爸就再也没有去钓过鱼，渔具也都送给了钓友。小娇想，也许爸爸是不想让妈妈在那边担心。

妈妈去世后，小娇担心爸爸一个人孤单，一家三口搬到了爸爸家里。老周一下子忙碌起来，买菜、做饭，天天围着悠悠转，天天也是乐乐呵呵的。

02

一眨眼，小娇三口在老周家一住就是两年，悠悠两岁多了，天天“姥爷”“姥爷”地叫着，老周乐开了花。

可是有一天，老周突然召开家庭会议，宣布让小娇三口子回家住，小娇急了:“爸，你怎么回事儿啊，这住得还好的，为什么赶我们走?”

“我这一天到头围着你们三口转，累，一点儿自由都没有!”老周一边逗着小悠悠，一边说:“对不对？悠悠，姥爷也得享受享受自由。”

小悠悠不谙世事，奶声奶气地应和着:“对，姥爷要悠悠(由由)。”

小娇一翻白眼:“是不是又想去钓鱼?”她顿了顿，抿抿嘴唇 ，“一个星期可以去一次，把腿裹好了，行不?我可答应过妈了，这两年，您这腿刚好点儿，不能再弄坏了。”

“悠悠要去钓鱼鱼……”悠悠听音模仿着。

“我钓什么鱼啊，渔具都送人了，不是!”

“那为什么不管我们了？”小娇眯着眼睛盯着老周，“爸，是不是有情况？”小娇故作神秘，“是不是看上哪个阿姨了？”

老周一听这话，看了一眼在一边摆弄手机的女婿赵卫国，提高嗓门儿:“胡说什么呢？”

“那为什么呀？”她也看了一眼老公，“赵卫国，是不是没给我爸交生活费？”

赵卫国坐在沙发里摆弄着手机 ，急忙争辩:“给了，还多给爸两百呢，爸，是吧？”

老周站起身:“别瞎猜了，悠悠都这么大了，我们宝儿又乖，你现在带她也不累，该让我清净两天。”

“哼，那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做饭呢？悠悠要上启蒙班儿、游泳班儿，我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

赵卫国一听，连忙笑眯眯地接腔:“这不是有我吗？再说了，可以去我妈那儿呀，又不远!”

小娇冲着赵卫国，瞪着眼睛，嚷着:“去你妈那儿多不自由。”赵卫国扭头看着老周。

“有什么不自由的?一家人过日子光顾自由吗？就这么定了，挑个合适的日子搬回去吧。”

说着，他又蹲下身，捏着悠悠的小胖手:“就是要常带我小悠悠回来看看姥爷。”

小悠悠拍着小手:“看姥爷，看姥爷。”

小娇气呼呼地去厨房了，赵卫国讨好地对老周说:“爸，谢谢您！我爸身体不好，天天胡思乱想，我们带着孩子常过去，也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谢啥?是我以前考虑不到!”

赵卫国感激不尽地看着老周。

“娇娇自由散漫惯了，几乎没离开我身边，你可要护着她点儿!”

“爸，你放心!”赵卫国满口答应。

03

周小娇领着悠悠走进屋，小悠悠被新开的花儿吸引了，围着转来转去。

这时，老周哼着小曲儿，提着鸟笼子回来了。一进门，老周就发现了她们娘俩儿:“咦，这是谁来啦?小悠悠来啦！”

“爸，又遛鸟去了？吃早饭了吗？”小娇问。

老周一溜小跑地挂好鸟笼子，洗了手，乐滋滋地回答:“吃过了。”又冲着悠悠说，“我大孙女回来啦，小悠悠想姥爷了吗？”蹲下身，就去抱小悠悠。

“爸，她都这么大了，别抱了，别闪了腰。悠悠下来。”

悠悠早被笼子里的虎皮鹦鹉吸引过去了，“小鸟”“小鸟”地叫着。

“小鸟，它叫什么来着？虎……皮……鹦鹉。我悠悠真聪明!”老周抱着悠悠，祖孙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小娇本来一肚子话想跟爸爸说，看了看这祖孙俩这么亲热，也不打扰，走进厨房，准备去做午饭。

过了一会儿，悠悠看起了动画片。老周走到厨房问小娇:“今天不是周末，你们娘俩怎么来?”

小娇不回答，过了一会儿哀哀地说:“爸我想搬回来。”

“怎么了，跟卫国生气了？”

“不是。”

“那怎么想回来？跟公公婆婆生气啦?”老周低声问 。

“爸，您看悠悠马上就上幼儿园了，我想去工作。”

老周听了点点头:“嗯，挺好，你这么年轻，大学毕业，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可是周卫国他爸妈说不能接送孩子。”

老周听了，若有所思地走回客厅，坐到小悠悠身边。小娇摆弄着一把蒜薹，靠在厨房门口，一筹莫展地看着老周。

“卫国爸爸身体不好，估计是担心接送孩子太牵扯精力了。”

“他们是想让我做家庭主妇。我当年也是优秀毕业生，成绩比周卫国还好呢！”

老周听了，沉思了一会儿，笑着说，“这事儿有什么犯难的，我给你接送悠悠呗。”老周乐呵呵地看着小娇。

小娇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去:“不行，路太远了，您到我家，再送到幼儿园，再回去，得两个小时。这一天两趟光在路上折腾了。”

“有什么不行的，我现在又没什么事儿，天天玩儿。我小娇也是出类拔萃的姑娘呢，不想待在家里，要自由地施展才华!”老周把悠悠放在腿上，“姥爷就负责送小悠悠上学喽。”

悠悠看着姥爷，咧开小嘴笑了。

“爸，那您早上可就不能去遛鸟儿了?”小娇突然想起什么事，鬼笑着，“那刘阿姨该失望了。”

“没事儿，我们晚上一块儿打太极。”老周顺嘴回答，后又反应过来什么，眼睛一瞪，又不好意思地一笑，“死丫头，又瞎说了？”

悠悠见姥爷提高了嗓音，看了老周一眼，学着他的样子，嘟着小嘴对小娇说:“又瞎说!”

小娇转身回厨房，她回头眨了一下眼睛，对老周说:“爸，您是自由的……”

老周回头看看墙上照片里妻子温和的笑脸，意味深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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