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人间三月。正是杏花、春雨、江南。
说到江南,脑中浮现的便是许多柔情。也是,这江南,本就是温柔娴静的,其中更以姑苏为最。
而说到姑苏,便有三样东西不可或缺:浮白醉、未央绣以及季家子。曾有一文豪,走遍天下,最后还是来了姑苏,赞到:
天下百酒醉浮白,锦绣未央襦衫裁。
自古文士多傲骨,几人得胜季家才?
短短一首七绝,道尽姑苏风骨。
姑苏三杰,由此可窥一斑。
浮白醉、未央绣皆为外物,而姑苏季氏,则是一方文豪,门生弟子遍布天下,几乎庙堂江湖每一项变动,背后皆有季氏一族的影子。
季家家主治下严谨,门人弟子无一不是读书人的楷模。而这一代的季少主,却是一个洒脱不羁的性子,一刻也闲不住。为此,季家家主季遇鸿愁白了三千发,也未曾见那小兔崽子有丝毫悔过之意!一怒之下,将其踢出季府,扔进朝堂磨砺去了。并扬言若是五年之内依旧毫无长进,便不要回姑苏了!
于是,季少主季琅轩只带了三两衣物,些许银两,一头脾气大的要上天的汗血宝马“娥眉”以及一管长箫,颠颠儿地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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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晨有雨,半晌方歇。天色稍霁,无奈路有歧,行走颇为艰难。
季琅轩侧坐于娥眉之上,以手在额上搭一棚,极目远眺,偶觉白云深处有人家。大喜,遂策马往之。
这些日子,他贪图美景,一路上不走官道,尽挑些隐蔽小路行走,虽美不胜收,却也颇费了些时日。偶尔想起与自家亲爹的五年之约,一哂,不以为然。
他本无意平步青云,又何必搅进庙堂风雨?他又无须快意江湖,又为何涉足武林诡谲?他唯一想要的,无非是娶一良妻,置两三薄田,居于山林深处,不染尘缘,自在逍遥。
然则,万般皆是命。他虽不愿,也终将要接手季家,领门徒三千。那便退一步吧。让他进朝堂,做一闲散小官,不听,不闻,不想,不去踏足那权利圈,便什么都是好的。无丝竹乱耳,无案牍劳形。
正想着,这崎岖小路已然到了尽头。那于云雾处若隐若现的“人家”也露出了真面目:原是一个不大却也绝对称不上小的客栈。客栈前方的酒旗迎风招展,上书遒劲“有酒来兮”四字。笔锋锐气逼人,走势行云流水,定是大家手书。
季琅轩笑,果真山林之中多妙客。这小客栈想必也是有些来头。
将缰绳递与小二,嘱咐其好生养着娥眉,抚了抚衣袖,确定无尘无垢之后,方才迈上门槛。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刚进门,又有一利落小二迎上来,不无热情。
“我要一间房,整洁即可。”季琅轩找了一处僻静处坐下,对等着的小二道,“再来三两小菜,荤素随意,一壶酒。”
“好嘞!客官,您要什么酒呀?”小二问。
“你这儿有什么酒?”季琅轩饶有兴趣地反问。
“我们这儿酒可多啦!状元女儿红、梨花白、洛阳笑、紫陌引,还有浮白醉呐!”小二一听这话,立马乐呵呵地罗列。
“哦?连浮白醉都有?”季琅轩挑眉,“那便来一壶吧!”
“好嘞!”小二一声吆喝,“小菜三碟,浮白醉一壶!”
在等着的间隙,季琅轩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家店颇有奥妙,有大雅之风,却不明显。若不是经过书香沉淀的世家,必发现不了其中的精妙之处。白壁不染尘垢,上有许多文人墨客题的诗,皆是胸中有沟壑之人,虽未留名,但从诗词的字里行间便可窥探一二。
季琅轩凝眸,意味深长道:“有趣。”
深沉的目光仿佛隐藏着星子,透出的满是兴味。那神情,哪是一个纨绔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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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波流转间,瞥到一白衣人,撑一雨过天青色的纸伞,悠悠而来。入了门,便有人迎上去,又是接伞,又是奉茶。而那人,始终八风不动,连一丝表情都无,任由旁人忙来忙去。
季琅轩看了半晌,意味不明地一笑。随即隐去笑意,面上一片新奇,仿佛是初次离家,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少爷,毫无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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