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互联网及社交媒体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以及信息的获取变得太过容易的今天,我总倾向于扮演观看和汲取的角色。然而我渐渐的发现如若你仅仅只是单方面的想要从哪里获得什么,往往效率是极低的。而我猜想,当我迫使自己与其发生关系和关联的话,我会看到一个新的天地。另外,和人谈谈村上春树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就如同读他的文字一样,谈起自己与他的相遇,最终抵达的地方是为了更好地看到自己,理解自己。
我真正被村上春树的文字以及其笔下的世界所吸引,是《海边的卡夫卡》。初读这本书时,15岁。和文中的主人公田村卡夫卡君一般年纪。那时候与村上在序里面所提到的15岁的少年所处的在某种边缘游走的状态产生了共鸣(记得他用了好几个排比,我也懒得再翻出来。毕竟现在已22岁,实在没必要再与15岁的自己共鸣)。然而,当时仅此而已了。再往后竟没有读下去。再读时我已在大学待了一年。那段时间我发生了好多变化,比如开始对阅读的书籍进行摘抄,比如开始通过写作来抵达哪里。我犹记得故事的开篇那个叫乌鸦的少年对即将出走的卡夫卡君一段关于沙尘暴的论述,大抵可以概括为”无论你以何种方式在沙尘暴的猛烈冲击中挣扎着存活下来,走出沙尘暴的你已经不同于进入时的你了。“的确,我们常常深陷于某个状态中,常常去询问一切的意义和获得,却发现停滞和四顾茫然。就如同当我们在沙尘暴的卷积中凭着惊人的毅力以及使出浑身解数侥幸存活后,我们急于去审视自己是不是哪里变强壮了,是不是真的获得成长时,常常会觉得失望,生活似乎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毕竟经历沙尘暴的只是你自己而已。但请坚信,至少我深信,那些必然或偶然发生的事情,使得我的生命内里,在一次次发生变化。
刚刚提到,那段时间我发生了好多变化。我并不十分确定要把开始写作的契机归结为因为读了好几本村上的书,只是在阅读的过程中似乎触发了什么,让我开始发现自己,表达自己。其实阅读一本书也类似沙尘暴的过程。而我深信阅读之前和之后的我,会有些许的差异。
我喜欢村上的作品,喜欢他笔下的人物在一种极需自律的一贯性生活中所体悟的那些极为地道的思考(跑题一下,最近听到一个形容,“克制的激情”,觉得村上笔下的主人公便具有这样暗涌式的克制)。他笔下的大多数,总是有“不起眼”这样的标签,而这些人物都无一例外得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村上春树做的,便是用他的文字当镜头,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对主人公的生活及思考进行事无巨细的特写。而我们通过村上式的镜头,看到主人公在日常小心翼翼的持之以恒中所获得的某种一贯性和对生活的全然接纳。而这种坚韧而柔软的感觉,让我在读他的过程中,感到的出奇的安宁。其实阅读本身兴许都或多或少会带来这种体验,但至少对我来说,村上春树无论哪一本,无论是他在早起跑步后伏案写作的清晨所完成的作品(尽管有时什么也写不出来),还是他在期刊杂志所刊登的读来更为随性的几乎称不上思考的充满联想而自在的片段,都能让我从一种能量极为耗散和找不到依凭的状态中,获得实感。
写到这里,我突然有些理解我为何能在阅读村上的书时能获得安宁感了:就我自己而言,由于太喜欢控制,生活的一切反倒总陷入失控的境地,状态和内容都太波动,我像是风浪中始终负隅顽抗的斗士,却落得翻船的下场。而村上笔下的主人公们,却是以极其放松的姿态在浪里,在风里。他们就像海灵格提到的“在风中弯着腰的庄稼,正是因为它柔弱的地方弯了下来,所以才禁得住风吹。”而我的刚强却难以保持永远。在阅读村上的过程中,我所获得并且认为弥足珍贵的,便是一种安全感。这里用一个不合时宜但是是我此刻能想到的最恰当的比喻,黄佟佟在一篇文章里曾分析舒淇为何会选择和冯德伦在一起,她说,“她爱他有双重的意义,她不但爱着他的帅,也是在爱着一份十足的对人世的安全感”。
而我爱村上春树,大概也是爱着他本人,以及他笔下的人物所透着的那种安稳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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