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泥巴打交道的日子

作者: 林夕非 | 来源:发表于2023-05-03 13:49 被阅读0次

    生活里,木棍儿随处可见。它们或是雕刻精美,或是糟腐了的,已经闻不到曾有的木头香味儿。不过,现在见到的任何一根儿都似乎没能力化作一支如同浸润了五彩墨汁的画笔,勾勒出我所念想的生活。即便,点画出在生活河流中激起的朵朵浪花。

    十年前,我十一岁,在村子里的小学读完四年级毕业。

    秋季入学,我们一伙玩伴要到镇中学读书。实际情况是只能到那里去,在那个时候,我们别无选择。

    镇中学距离我所在的村庄大约四五里路,我们每天至少五次往返其间。在那个时候,我们能借助的代步工具也仅仅是自行车而已。至于电动车,一个学校里也见不到几个学生能骑到。

    在镇中学就读的五年时间里,我最熟悉的玩伴自然也莫过于自行车。相处得久了,便也摸清了对方的脾气习性,那时候可以单手骑车,也可以完全撒开了两只手。就这样,车轮吱吱悠悠地带走了属于我的五年悠闲自得时光。

    一段柏油路走完,回家的路只剩下一条不短的坑坑洼洼的土路。从路的一头能望见村子的模糊轮廓,可是那会儿走起来却是感到那样的遥不可及。

    冬天的时候,天阴蒙蒙的,学校和家之间除了一块块的麦地还是一块块的麦地。手套里灌满了风,只有把手一整只地揣到棉袖里,用不听使唤的胳膊勉强撑着硬邦邦的车把。

    要走的路面还算硬实,即便头一天晚上经雨水冲泡了一晚,骑着车子走过,车轮上也绝不会粘带太多胶水似的泥浆。其实,这条路是我上了七年级那年才选择走的。

    五六年级那段时间,我走的是另一条。原因是村里大多数上学的孩子都在那条路上走,走在一块,可以说上几句俏皮话。哪怕自己的车子坏了,也有人载你。往往几颗糖就能让他满意。

    最让我们这些孩子感到糟心的是,那条路一到下雨天,哪怕是遇着蒙蒙细细的的小雨,也足以够能把路面拍打地松软不堪。

    逢雨天骑车子上学,我们车筐里除了放上用塑料包装袋包了一层又一层的课本和作业本之外,还有一小段自己找寻到的木棍儿。当然,作业本里少不了夹有几张皱巴巴的午饭钱。

    在那条路上骑不多大会儿,就明显感觉两只脚蹬不动了。两个车轮里毋庸置疑地塞满了一整团粘在一起的泥巴。这时候,事先放在车筐里的木棍儿便起到了大作用。至于像这样的木棍,孩子们都会找来中意的一根,留到下雨时用。

    孩子们不情愿地下了车子,费力地挪到一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蹲下,开始用木棍在金属与橡胶之间一点点抠着黏泥巴。一路的小伙伴用勉强发出昏黄灯光的手电筒替他打着光。断了线的珠子在这昏黄的灯光里显得格外清楚。

    我也总是碰到这样的气人情况。看着东边的天空开始把黑色的浓烟一点点吸食,我便会更加着急,也不再耐心地去拿着木棍抠泥巴,但也不敢把车子随手扔了,只好推着车子在泥泞的路上跳着往北边的学校赶。

    确切的说,塞满了黏泥巴的车子是被我抬着往前走的,车轮似转非转。这时候没有了脾气的车子就像发了驴脾气的牲畜,任凭主人再怎么扯缰绳,用鞭子抽,它仍是四只蹄子撑着地,头向左后方或者右后方扭着,滋牙咧嘴地发出怪叫,就是不配合着走。往往碰见这样的情况,简直让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至于为什么我们不从一开始就选择那条路面还算结实的土路,我至今也没能想明白。难道是那条路上的树林和野草多,看着吓人?不是孩子们不懂得路的好坏,而是存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

    鸟叫了,阳光已不再刺眼。我骑着电动车蛇行在残留记忆温度的柏油马路上。只是,一切人是物非。

    我还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对这些一去不复返的场景依旧存在着很深的情感。记得哪里野生着槐树,哪里野生着草莓,依然记得也是走在这条路上的那个姑娘。

    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太阳已经偷偷地落了下去,仅仅残留一角像鸡血一般的红晕粘滞在树林的西北角。而早晨太阳从住着神仙的东方悄摸爬起来,也是先在树林的东边露出一个红红的弧形的三角。随着时间的推移,弧形的三角开始变大,树林里出现了密密匝匝的光柱,同时给灰色的树皮,嫩绿的小草,穿着黑白衣服的鸟儿蒙上了一层炫彩。

    太阳东升西落。南北的空间就像是一面无形的镜子,把东西巧妙地隔开,实则东是西的镜像,而西又可能是东的镜像。那么,已经过去的那些日子是不是并没有真正的消散,而还是亮闪闪的藏在哪个角落。对于这些,我不得而知,只是一直在心里偷偷地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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