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
她漂亮,温婉,聪慧,却又不失强势和魄力;尽管如此,她也很脆弱不堪。
她和所有人心中的母亲或许有着共同的特点——爱唠叨,可是我百听不腻。
因为…
我再也听不到了。
我和她走散于4月6日的岔路口,她第一次放开了我的手,告诉我虽然她不会再牵着我的手,可是这条路,我必须要走。
我没有再见过她,也打听不到她的消息。我时常想着若是她能此刻坐在我的对面,再陪我吃最后一次饭,就算白水泡米粒,我也甘之如饴。
三岁,我躺在床上装睡,只是任性想睡,她却拖着劳累的身体,拿着毛巾为我擦拭身体,她嘴里还会时常轻轻呢喃着:“洗脸,洗屁,洗丫丫。”
五岁,我偶感风寒,她请假回家急忙带着我冲进医院,一日一夜的陪伴,只等我睡醒叫她一声“妈妈”,却没看见她红了的眼眶内,白珠上朱丝缠绕。
八岁,我说了脏话,她本在屋内和奶奶编织着冰棒袋做的窗帘,却忙的跑出来赏了我一记耳光,尽管我怎么解释是那些男孩子先骂我是小肥猪,她却带着颤音训斥道:“你是女孩子!”那一天我开始和她作对,我恨她在别人面前让我颜面尽失。
十四岁,我第一次自杀,听说吃药片能不疼,我瞒着她足足吞了两瓶,第二日高烧,她却又牺牲了休息。
十五岁,我性格顽劣,不堪教化,在老师都放弃我的时候,她哭着打了我,问我以后想干嘛。
十六岁,叛逆期与青春期的化学成分碰撞,被人拒绝和排斥父母让我把自己憋成了闷葫芦,她想尽办法化解苦闷,却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
十八岁,失业多年的父亲找到了工作,我在她的关系下进了民办大学,她却自己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
二十岁,我没了爸爸…她哭了一夜…
二十岁,我动了手术…她累了一天一夜…
二十岁,我回了学校…她想了五天五夜…
二十岁,我听说,她被检查出了直肠癌…
二十岁,我因感情宿醉,她只是剥了支橘子…
二十岁,我知道她癌症晚期…她却不知…
二十岁,我吞了一整瓶父亲生前的降血糖药,她知道了,只问了一句:“还想死吗?”
二十岁,她与我说了一夜话…
之后,我二十一了,她忽然的就不见了,我像个疯子一样找啊,寻啊…她却再也不见了。
之后四年,我的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好的,坏的,真的,假的…我以为我很喜欢这些人…也处处忍让着,我小心翼翼的去维系每一段感情,每一个人,却依旧不是我要的…
他们说,我是一个很随便的人,我可以很随便的和人说我爱你…这简直可笑。
可是…
谁知道,四年后,我才明白,我要找的人,从来不是以后的谁,而是从前的她。
当一顿牛排都能吃着吃着往嘴里塞泪珠子的时候,谁知道她最爱吃xiapu的小火锅。
当一部《泰囧》能让人笑的前仰后合的时候,我却泣不成声,那是她特意买了的为数不多的电影票。
当一箱可乐被我千辛万苦带回家的时候,我站在楼下顶着邻居异样的目光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可能她再也不会跟我一人拉着一半的袋子了。
我的微信终于平静了,再没了往日的狂轰乱炸,那一条条无聊的微信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屏幕上…
我自由了!!!
可是…她不见了…我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二十一年的梦,除了遗照和几件衣服,我再也找不到她存在过的痕迹…
于是…
我病了,算不上严重的病,为此,我很懊恼,如果能替旁边病床上那个小妹妹得病就好了,她的妈妈不想离开她…癌症…还给我好不好…当我用我唯一剩下的尊严跟你换取…
拿着安定医院的检验表,说不上高兴,说不上不高兴,高兴的是,满分一百的卷子,我得了九十六分…
不高兴的是,不知多久,才能相见…
终于有一天,我的病症全部发作了,我怕光,爱哭,很少说话,甚至多次自杀未果;但是这些都不是我最害怕的…
我最怕的是记忆力减退…
开始我记不清她的模样,要拿着相片对照反复记住,甚至把手机屏幕换成她的照片,才勉强记住她的眉眼,之后,我开始记不清我们两个经过的事情,记不清她说的话…
于是,我找了个法子,每日与朋友聊天,忽然想起时,就记下今天说到的事,慢慢的,汇聚成今,却也只剩下支离破碎的一小部分。
我这一生到此,可能最为让她骄傲的,便是我做到了她说的,你要做个正直的人,不欠任何人。
如今,我做到了,却可能随着记忆慢慢忘了…
可能对你的赎罪便是这一生都要无限循环放大你的爱,却永远无法回报你一丝一毫。
你最想听的其实是我说爱你,偏偏过往年少不愿语,今后愿语人不同…
妈,如果有一天我是非不分,甚至忘了你…你也要在奈何桥上再等一等我,见我一面好不好,我想告诉你,我最爱的就是你,这一辈子也只爱你。你打也好,骂也罢,你哪怕再见我一次,我这一生的愿望也了了。
最后:我想对某些亲戚说…我这半辈子经历沉浮,不是我愿,也不是你害;但是,我不是机器,坏了能修,不是衣服,破了能补;我是人,我会掉眼泪,会像剜心一样疼,会害怕,会愤怒…我也是人…我也是活的,是有感情的…我自问一生没害过任何人,更别提你们,一次次的拿我当摆设,一次次的算计,一次次的伤害逼迫,如果有一天我们同进地狱,我定要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哪怕魂飞魄散,我也定当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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