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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忘不了的最初十年<二>

那忘不了的最初十年<二>

作者: 村少淼龙 | 来源:发表于2018-10-07 11:42 被阅读18次
    那忘不了的最初十年<二>

    二、母亲和父亲

    父母谁也无法选择,但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我三四岁时,由于农村兴起挖河和海涂围田,父亲一年中总要跟着队里出去一段时间而回不了家。父亲平时话语不多,只会干活,显得憨厚而本分。父亲170cm的身高,体重不到120斤,显得有点精瘦。父亲的手是一双变形的手,手掌粗糙厚实,但五个手指已无法完全伸直,象弯曲的爪子一样。听他说:“由于从小长期握铁粑,才造成了手指无法伸直”。父亲出去的时候总会带一小罐猪油之类的,那只装猪油的小陶瓷罐我至今还清晰记得。罐子不大,小瓷碗大小,但比小碗高一倍左右,褐色,有带2孔的盖子,罐沿有二只耳朵,耳朵上吊一根尼龙绳。而猪油对我家来说是很好的食物了,我平时想吃也是吃不到的。

    父亲不在家,母亲就早早吃过晚饭,天刚黑下来就会闩了木门,还会再加一根木棍竖直地支在木闩上,带着我们小姐弟俩早早地上床休息了。在睡前,母亲有时会讲坏后娘如何虐待小孩的故事,或一些像“两头牛碰一起”之类的简单谜语,我总乐意听,缠着母亲重复地讲。

    一个后娘的故事,我还是那样的记忆犹新。从前有位后娘,她自己也有一位亲生的儿子。冬天天气寒冷,给亲儿子穿棉衣,用芦苇絮当棉花做成棉衣给继子穿。亲儿子喜欢吃蕃薯就不给继子吃,而亲儿子不要吃的萝卜给继子吃。说来也奇怪,吃蕃薯的儿子很瘦小,而吃萝卜的继子反倒吃得白白胖胖。丈夫回家,他的儿子总说自己冷,总说自己饿,没吃饱。男人火了,对儿子喊:“你长得那么白胖,棉衣又穿得这么厚实,怎么会饿,还会冷?”他火冒三丈,拿起棒孑向儿子抽去,抽了几下,抽破了儿子的棉衣,奇迹出现了,芦苇絮从棉农里纷纷飘了出来。他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子把继母给自己穿芦苇絮的棉衣和不给自己吃蕃薯,把他儿子不要吃的萝卜给他吃的事,说给了自己的父亲听。他的父亲听了泪流满面,于是把后母休了。

    3岁那年,我听到父亲要回家来了,早早地跑到河埠头去迎接父亲,看到父亲出现在码头,叫着“爸爸”“爸爸”扑向我的父亲,父亲就会摸摸我的头,还会给我带来一小纸袋装的动物状小饼干,这是我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

    父亲很爱母亲的,之间很少吵架,但也吵过几次架。我3岁的一天晚餐,母亲用蒜苗炒马铃薯,刚炒好,父亲回家揭开锅不知是不是蒜苗的味太刺鼻的缘故,抓了一把米糠狠狠地撒在上面。母亲哭了,母亲用水冲洗掉米糠,我坐在母亲的怀里哭着一块吃洗过的马铃薯。父亲没再理母亲,顾自去睡了。母亲坐在椅子上哭了大半个晚上,3岁的我坐在母亲的膝上也一直陪着她哭。哭累了,我跟母亲说我要睡觉了,可能母亲太伤心的缘故还是一直哭,叫我先去睡。我离不开母亲不愿去睡,也担心母亲,坐在她的膝上一直陪着她,后来的事也就记不起来了。

    我4岁的时候,农村就有了石棉厂,说是纺出来的石棉线战场上用的,农户可以先去厂里领一团团的带粉石棉,领回家用纺车纺成线。纺石棉线就成了当时农村妇女赚零钱的主要活计。母亲从早到晚总是在纺石棉线,天还没亮,睡梦中总是听到母亲纺石棉的声响。我5岁后,母亲也已基本上没时间管我了。一次我拿了家里2分钱的硬币出去玩,回家的时候把硬币玩丢了,母亲发现后用鞋子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抽了几下。2分钱在当时可以买2粒硬糖了,母亲心疼钱。

    外婆家母亲过段时间就要回去一趟,主要帮娘家种地干些杂活。母亲是家里的老大,没读过书,只上过几天夜校。母亲一直惦记着娘家的事,母亲每次去外婆家,我也总要缠着跟着去。我家离外婆家足有十里左右,当时交通不便又没什么车,只能步行,且走的都是弯弯曲曲的肠径小道。

    4岁的那天晚上,母亲喝了点酒,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由于说好父亲要来接我们母子俩的,我和母亲要回家,母亲为了抄近路就走田埂路,由于刚下过雨母亲滑了一跤,摔了个翻天,脸上身上都是泥,我跟在她的后面。迟迟不见父亲来接,母亲大哭起来,我只能劝母亲不要哭。母亲要背我,我说自己走,劝母亲不要再哭了。母亲是由于害怕还是由于父亲没来接我们的缘故,总之一直哭。不知为什么,4岁的我竟没有哭,只是一直劝母亲不要哭了。其实我是很害怕的,当时电灯还很少,田间小路上根本没有人影,由于阴天也没有月亮,天空一片漆黑,远处的山影更使人恐惧,也许母亲的哭引起了我的坚强,我们一定要快快走回家。我们母子俩连滚带爬,满身是泥,似梦般地爬到了家。现在想起来也感觉象是做了一场恶梦,但的的确确是经历过的事实。父亲为什么没来接我们,原因是父亲的外婆也就是我的太婆到我家做客来了。太婆当时已八十多岁,但精神很好,小辈们都很尊重她的,父亲当然也不例外。

    那时到了农忙,全队的百多人都在一块儿干活,队长的一声哨音控制着大家干活的开始和结束。我喜欢听这哨声,喜欢看着大人们的出工和收工。感觉这很热闹也很有趣。大人出工我也总要跟着去,会去稻田拾一小把遗漏下的谷穗,捡豆田里落下的几节碗豆。小手里拿着一小把谷穗或几节碗豆,父母看到了会很高兴,也会称赞我几句,说我很乖很懂事,我心里也总是乐滋滋的。虽然那时的我还只有四五岁,但我喜欢做事,因为做事父母会高兴,父母高兴了我也就高兴了。

    由于当时只有很少的国营集体单位,根本没什么私人工厂,父亲又沒有什么手艺就在家里养了几十只长毛兔,雪白的毛,又耸又长的耳朵,红红的眼晴,蹦蹦跳跳的,我特別喜欢,我会去抚摸兔子光滑的毛,兔子就会乖乖地蹲在那里,有时我会去拉兔子的短尾巴,可兔子就会一下子挣脱,弹着后腿跳开了。我会一惊,继而咯咯地笑。

    后来村里大队分成了几个小队,不到一年小队也解散了,变成了分田到户,肚子再也不会饿了。由于当时的农村几乎没有工厂,除了农忙,父亲后来也养些鸡鸭鹅猪。白天我跟着父亲割草种菜,到了晚上如果哪里有戏或放露天电影,虽然我只有五六岁,但信息总是那么灵,总要缠着父亲带我也去看看,看过戏剧“王老虎抢亲”、“五女拜寿”“梁山泊和祝英台”等,看过电影“鲤鱼精”、“大刀王五”、“火烧圆明园”等等。

    记得有一次去看电影,可能我还不到6岁,父亲抱着我看电影。电影一结束走出人群,我发现一只鞋子丢了,父亲一番说骂。回家的半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父亲抱着我,又没有带雨伞,我们父子俩淋了个透。惹得父亲在半路上恐吓我,要把我扔了,吓得我不敢出声,更不敢哭,只是紧紧地抱着父亲的脖子。

    父亲在家总是幸福的,父亲割草,我也跟着割,父亲种菜我也跟着玩,父亲上街办事买东西,我也总要跟着去。晚上,坐在父亲的怀里听父亲讲“两兄弟分家”、“山上的妖怪”“呆女婿”等民间故事。而父亲也只会讲这些,在兄弟分家的故事里总说哥坏弟好,我常想可能父亲是弟弟而奶奶又偏心的缘故吧。这些故事我百听不厌,总是要求父亲讲了又讲,父亲讲厌了,也会编些故事讲,虽然是父亲瞎编的,但我也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听得睡着了又醒来,发现父亲没讲了,又缠着父亲继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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