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风已不在,只有云层微动。光线依旧稀疏。却是少了温暖。
温度骤降的气息弥漫,看来是武汉又要下雨了。
“喂,我是田景。你是谁?”我深吸一口气,重复一句。
“田景,你好。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我叫胡果果。”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讲话。“我从北京回来了,把你哥哥给你买的一把瑞士军刀带给你。”
“额~~你好~~”我在她说出她是我哥哥的女朋友时,一瞬里愣住了。这个女孩,我还是有所耳闻的。大伯和大妈都是嘴巴上念叨了无数遍,只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俊哥以前也是没有把她带回老家来,准确地说,他是没有时间来带回家。本来今年过年是一起回来的,这个消息半年前就听着大伯说了。我也想着,等过年了,去看看未来的嫂子。突如其来的噩耗,打乱了一切计划。我听过他和她故事,甚至听俊哥说,他的电脑里至今还保存着两个人的所有聊天记录。她和他是大学同学,都是在北京上学。毕业后,他去了兰州,她留在北京。他毕业才两年而已。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才开始,只是结束的太快太意外。
“我在武汉,你现在在哪里?”我问了一句。
“我马上就到武昌火车站了,然后六点多的火车回渔北市。你过来要多久?一个小时够不够?我怕你时间赶不及。”她回了一句,猜测的说道。
“我在二十五分钟之内可以到火车站。”我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恩。我下火车后,就在那个售票大厅门口等你。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她想了几秒,说道。
“好的。我马上赶过来。”我立即回了一句,挂断电话。
下楼的时候,带了一把伞,这天气肯定是要下雨的。一路跑到学校门口,直接打的士去武昌火车站。果不其然的是在我下车时,外面已经是开始飘雨了。我撑伞走到售票大厅门口的时候,没有看到胡果果的人。
我发了她一条短信,“我已经到了。在你说的位置等你。”
武汉的雨就是这样,一下就是不停,感觉谁捅破了这块上方的云。
火车站的人群一溜一溜的进进出出,这是整个武汉人口流动最大的地方之一。
一看望去,尽管是在下雨,但是这还是挡不住人群挤上公交车的积极性。喧嚣和吵闹,是这个地方的代名词。渔北市是一个地级市,也有喧嚣,但是熟悉的方言总是不觉得陌生。这里是五湖四海的聚集,话语繁多,听不懂和听的懂,所有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总感觉这个偌大的火车站,像一个巨大的表演大厅,演绎着一幕幕人生的话剧。这里有离别,有等待,有错过,有嬉笑,有混乱,有吆喝,更有一股股浓郁的各地语言的播报。
我还记得爸爸说他当年出门打工的时候,不舍得花钱去住旅馆,由于是第二天凌晨的火车票,就在这个大厅门口坐了一夜。
这放眼望去,尽是这样的人。一个麻袋,一个薄毯子,更有的人就是几张报纸铺在地上,眯着眼,耸拉着脑袋。等着到时候就离开,对于这个城市的映像,无非就是这里包裹的一切繁杂。
手机又是熟悉的铃声传来,我以为是胡果果打来的,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蓝烟的来电。
“田景,我刚刚去看你爷爷的时候,居然看到齐熙了。她好像不是今天放假吧。”我接了,蓝烟马上跟我说道。
“应该是瞒不住她了。大家都准备不说的。让她好好备战高考的。”我想了一下,回答道。她出现在爷爷的病房里,也就意味着她可能也出现在了俊哥的葬礼上。看来一切都是势同水火,终究是包不住了。
“恩。现在正是紧张时期。我在门口看到她了。看见田爷爷还是气色有些恢复,就走了。估计碰到她,我又要劝她好好学习。就别给她啰嗦了,该懂的道理她都懂的。”蓝烟顺着我的话,说道。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胡果果回来后,肯定要去看爷爷。到时候碰到了她,依照齐熙的性格,一定要问个底朝天。”我说道。
“胡果果,她要回来了。什么时候?”蓝烟一听我说“胡果果”这个名字,立马问道。
“她还有二十分钟就下火车,我现在就是在火车站接她。她说要把俊哥买给我的军刀给我。我也想见见她。跟她聊聊。”我解释的说着。“她是俊哥的女友,她应该比我们知道的多点。”对于蓝烟来说,胡果果也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所有人只是听说了这个人,我也只是看过她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她,短发,一件微蓝的细腰牛仔裤,外加一件黑色小外套。她站在那个绿草坪上,望着这边的镜头,莞尔一笑。拍这张照片的是俊哥,他那个时候应该是最高兴的。这是他们第一次拍的。我哥对我说,他要把这张照片留一辈子。我当时对于一辈子没有概念。只是觉得要活很长时间。他却是如此之快的过完。胡果果。我就此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
“恩,那也对。那你接着等她。我等我爸来接我回家。拜拜。”蓝烟回应一句。
“恩,拜拜。”我说完,然后挂掉电话。
有时候对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放心。就像对你的恋人一般。
蓝烟说完这些话,就觉得事实就是这样发生的。没有丝毫的怀疑。我爸曾经很委婉的警告我,对于外面的陌生人,要多留一个心眼。可自己的心态依旧如此,总觉得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该出现的急也没有用。每次与家人谈到这个话题,齐熙总是会义愤填膺的说出自己多么圆滑世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丫头单纯的就像一瓶矿泉水。这个蓝烟也知道。想想这些,自己也是摇摇头。这脑袋里又出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齐熙。小姑总是说自己的女儿长不大,她也喜欢唱那个SHE的《不想长大》。
也许,长不大也是一种福气。这个福气带给这个家庭是一个很和谐的安定。还有那些不稳定的因素,总会被这福气淡化很多。小时候的你争我抢是一种乐趣,长大后的你争我抢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一肚子的火气,像一个未有引线的炸弹。
除了看人脸色,还是看人脸色。多年前的人,变的这般诡迷计较。他逼着自己去爱她,极度地爱情,像是咖啡里加了芥末。苦涩和嘴酸。那个炸弹,被谁会点燃。还是随时都会爆炸。
这些话看起来是臆想,我觉得不是,我总潜意识有一个危险风暴,在靠近这个本来就破碎一半的家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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