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也有任务,他要领着工人去医院看伤。李真想,尽管今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可事情总算得到解决,工人们的工资有了着落,还不算吃亏。如果今天不闹腾,工资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拿到手。现实就是这样,不费周折想拿到工资几乎不可能,唉,出门挣钱真是不易,人活着还真是累!
李真来到医院安排受伤的工人一个个做了检查,几个伤重的安排住院,伤轻的给买了疗伤膏药和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品便打发他们回工地了。一切安排妥当,李真独自一人走出了医院。他要去宾客来餐馆一趟,这是他一直未完的心愿。大姐帮了许多忙,一直没有正式向人家表示谢意,今天是个机会,他打算买些礼物专程前去拜访。李真也挨了打,但他觉得伤势不太严重没去做检查。他走向商店,买了一些礼品,然后向餐馆走去。
大姐还在忙活,他看见李真提着东西来了,先是惊喜,后是愕然,她问李真:‘’你不是挨打了吗?没伤到哪里吧?‘’
李真笑了笑,又拍拍胸脯说:‘’没有呀,这不好好的吗?‘’
‘’没伤到哪里就好,我还以为你爬不动了呢,正想着去医院看你呢,结果你却拿着东西看我来了,你看这事?‘’大姐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李真说:‘’没那么严重。有几个工人伤重点,我已安排住院了,其他人都打发回工地了。我抽了个空就上你这里来了。哎,大姐,我倒有点不明白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挨打了呢?‘’
大姐说:‘’我能不知道吗?我时刻关注着你们。你们的工人一上街我就知道工地上出问题了,我赶紧吩咐小王跟在你们队伍后观察变故。我早已料到你们只要去机械厂闹腾,肯定会出乱子。我告诉小王,只要发现有事抓紧向市局报警。不出我所料吧?出事了吧!小王报完了警又很快回来把事情告诉了我,我接着又向市公安局打电话,恳请他们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们,要他们一定照顾好我的老乡,把事情处理圆满。‘’
李真说:‘’我已经知道是你在背后帮忙啦,大队长的话音里已经透露出来了。你是好大姐,你一再帮助我们,让我们如何感谢你才好呢?''
‘’'感谢什么?谁叫我们是老乡呢?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多年没回家了,在这里见到你们就感觉特别亲。你们来到我的家门口,我就该好好照顾,别的本事没有,帮你们点小忙还是能做得到的,到最后你们只能说我好不会说我坏,是不是?‘’
李真说:'那是当然!你这样的好人没有一个人说出个‘’不‘’字,尤其是我,我真想认你做亲姐姐!‘’
大姐听到这里爽朗地笑起来,她说:‘’那好呀,认就认呗!不过不能只认我一个,还有一个大哥,就是今天的那个大队长,他是我丈夫,是他今天帮了你们的大忙。他也是山东人,心地善良,很有正义感。平常我们两口子谈论过你们的事情。他说你们不该上这里承包工程,这里的钱很不好挣,吃亏上当的老板有的是,哭着回家的人也不在少数。打工的就更不用说了,到最后都有讨饭回家的。他也很担心你们,他说尽最大努力帮你们要回工程款。到时候钱一到手你们赶快抽身,不要再干了,就是吃点小亏也认了,以免越陷越深。我不知道你与老板是什么关系,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告诉他。还有,你也要盯紧老板点,以免他携款潜逃。他要跑了,你们可就惨了!‘’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大姐关心!‘’
大姐接着说:‘’以后挣钱要多长个心眼,去可靠的地方,找可靠的老板。打工也没必要跑这么远,越远风险越大。我们山东是沿海省区,招商引资有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大规模的开发建设很快会到来,到时候就近找个工作,挣钱就在家门口,工资有保障,人也受不了委屈。‘’
李真说:‘’大姐说的是,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教训,以后出门就心中有数了,不会盲目乱撞了。‘’
大姐说:‘’现在社会太复杂了,当官的贪,坏人骗,有钱的剥削,处处有陷阱,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日子很不好过。就说农民工吧,东跑西颠,背井离乡不就是为了挣点钱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太不容易了!‘’
李真说:‘’通过发生的这些事我也看出来了,这里的活确实不能干了,在这里挣钱太没保证。我也想好了,等拿到工资就不干了,回家。我出来已经八九个月了,也想家了,只有家才是避风的港湾,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其乐融融那才是福呀!可现实是残酷的,不出门挣钱就没钱花,就没好日子过,唉——‘’李真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李青拿钱去啦,工地上欠你的钱今天有希望还了,这样也了却了我的一块心病。你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决不能拖欠你的帐不还。‘’
大姐说:‘’不急,先还要紧的,等钱宽绰了再还我的不迟。‘’
李真说:‘’你也用钱。再说了,我又没参与承包工程,咱没必要尽此义务。钱是经我手借的,我去给他们要,你就不用管了。‘’说完李真站起身来准备回去,辞别大姐说,‘’大姐,你忙吧,我回工地看看,等拿到钱我马上回来还账。‘’
李真走了,很快来到工地,正好李青也回来了,他正准备去医院送钱呢,李真截住了他,问:‘’给钱了吗?给了多少?‘’
‘’给了,还不少,十五万,还账没问题,发工资还不够。‘’李青说。
李真问:‘’今天的事你给老板打电话汇报了吗?‘’
‘’汇报了,老板知道了,他说明天就动身返回工地。‘’
李真说:‘’老板来了抓紧去算账要钱,趁热打铁,市公安局李大队长答应帮忙,这样我们的工程款肯定能要回来。‘’李真一停又说,‘’老李,你现在身上不是有钱吗?走,抓紧把餐馆的钱还上。‘’
李青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那我们就走吧。‘’
‘’胖子的钱处理完了吗?‘’李真问。
‘’处理完了,把钱全还请了,胖子也把东西卸到原位置上了。人已经走了。‘’
李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人一块向小餐馆走去。
再说老板,他接到李青电话第三天就赶回工地。他很高兴,对今天取得的成绩深表满意,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他不顾旅途劳顿,很快邀上李真,李青与会计三人来到‘’宾客来餐馆‘’答谢老板娘。今天他做东,要了一桌餐馆最好的酒席,打算着实敬谢老板娘,同时也是对今天取得的成绩表示庆贺。
酒桌上李真提议说:‘’大姐,我们是不是也给李哥打个电话,让他也来说说话?借此机会我们也好好谢谢他。‘’
大姐说:‘’不用了,他忙得很。再说了,他也不参加你们的酒会,这样对以后帮助你们有好处。你们的心意我帮他领了,有我在场一切都有了。‘’
‘’大姐说得对,恭敬不如从命。‘’王老板说。
李真还有一件事一直藏在心里没问大姐,他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一直没开口。他来餐馆多次了,大姐待他像亲弟弟一般,可他却不知道大姐姓什么叫什么,这也太不应该了。作为朋友这是最起码应该知道的,可李真却没有做到这一点。李真起初认为询问大姐的名字是对人不尊重的行为,可现在快要走了,再不问清一生会留下遗憾,以后回忆起这段往事,结果连大姐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那还叫朋友吗?简直与路人没啥区别。
想到这里,李真说:‘’大姐,你一直待我如亲弟弟,可我连姐姐姓啥叫啥都不知道,惭愧呀,惭愧!太对不起姐姐了!‘’
大姐笑笑说:‘’不知也罢。‘’
‘’那可不行,以后我回家向你弟妹说起你来,结果连名字都不知道,她不说我没心没肺吗?她会说,大姐那么真心诚意地帮助你、照顾你,结果你让大姐成了无名英雄,你也好意思?真够你的,蠢人一个!‘’
听到这里,大姐‘’咯咯‘’地笑起来,说:‘’好说,我姓金,叫金如玉,老家山东济宁。这行了吧,弟妹不会抱怨你了吧?‘’
李真嘟囔着:‘’这回知道了,真是人如其名,心如其名,如玉般纯洁,如玉般高贵!‘’
大姐笑着问李真:‘’哎,嘟囔什么呢?‘’
李真笑了,说:‘’没什么,没什么。如玉大姐,你怎么会来黑龙江的呢?‘’
‘’我婆婆是黑龙江人,公公是山东人在这里当兵认识了婆婆,后来复原就留在了黑龙江。我是嫁到这里来的,我父亲与公公是战友,经他们的战友介绍我来到黑龙江认识了我丈夫,后来俩人就结了婚成了家。‘’
李真说:‘’这下好了,心中的疙瘩解开了,以后就没遗憾了。如玉姐,你先前交代我的话我在路上向王老板讲了。老板说他也看清了这里的情况,打算抽手,王老板在场,你也可以对他讲一讲。‘’
如玉说:‘’他既已知道,我就不再唠叨了。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你们不管什么时候走都不可能拿到足够的工程款,吃亏是肯定的了,在这里干活别想发大财,只要能开出工人工资,然后再多少能挣点就很不错了。‘’
王老板说:‘’是是!我也不想在此发什么大财,争取不吃亏就行了。就是这样也得需要李大队长多帮忙,还有大姐你也得多操心!‘’
大姐说:‘’该帮忙一定帮忙,尽管放心。‘’
李真说:‘’大姐,我们很快就要走了,到时我能来得及向你告辞我就来,来不及你也别见怪,回到家后一定给你打电话。‘’
大姐说:‘’随你,你合适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切随缘。‘’
王老板确定不干了,可眼下工程款还欠着许多,这样工地就不能停工,还得继续向前进行。他每天除了安排好工地要干的活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索要工程款。目前还有近三十万元钱没到手,这个数目对一个私人老板来说不是个小数目。王老板为了尽快拿到钱,每天除了请客就是送礼,费了好大周折甲方总算答应给钱了。可有一个条件,只能给百分之八十,剩余部分等到工程完工再付清。这下王老板可着了慌,他明白,这是甲方留的后手,他怕给足钱半途走人,先压你一部分,你想走你就走剩余的钱就捞不到了,不走更好,你可以一直把工程干完。
面对如此结果,王老板斟酌再三,觉得继续干下去后果肯定更糟,不如早走。可百分之八十的工程款将够保本,操心劳力干了几个月一点利润都没有,他不甘心,他还想多争取一些。按照合同,他应该拿到比这多很多的工程款。可话说回来,合同只对讲信用的人有用,对不讲信用的人只是一纸空文,机械厂就是不守信用的人,要想从他们手里多拿点钱必须自己先破费。王老板咬咬牙又拿出五千元送给了分管工程的副厂长,厂长很高兴,大笔一挥又追加了五万元。有了这五万,王老板就有了盈利。他拿到钱后当天就把工人工资全部发清,夜晚便组织工人送还租赁材料,剩余机械以及能带走的用具全部装车,凌晨三点他便安排所有工人全部撤走,他自己开车先行一步。
工人们陆续来到火车站,连夜搭上南下的火车,踏上了归途。
(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