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治不好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那对不起了,怕是治不好了,我就只能是这样了。”
“那你现在就滚!
“滚就滚!”
晓东朝着那个已经养了自己18年的女人恶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就真的滚出了医院,滚出了侯诊室。候诊室里的人看着这一幕也并没有多惊诧,毕竟这里是精神科候诊室,等在这里的人岂能是凡夫俗子。呵呵!
晓东滚出医院后,走到了附近的人行天桥上,他站在栏杆那儿,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病,想哭又哭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好可怜,突然漱地一下就哭出来了。他想起了自己和母亲来医院的初衷,对啊你就是来看精神科的啊,怎么又跑出来了,难道你还想像之前那样在教室听课时突然拿出小刀咔嚓咔嚓的拨弄吗?难道你还想像之前那样放学在教室突然大喊:同学们,告诉我你们的星座!难道你还想像之前那样中午趴在桌子上午休突然哭出来然后把袖子湿透。对啊,这些迹象都说明我有病啊。有病就得治啊。精神病人可不能乱跑啊。晓东这样想着想着就还是回去了,回到了精神科候诊室,坐到了那个正在抹眼泪的女人旁边,他都不敢叫她一声妈。他也没有纸给她擦眼泪,两人就这样尴尬的坐着直到医生叫号。
“23号林晓东!”
晓东轻轻扯了扯他妈妈的衣服“我进去了啊。”
医院的医生问诊总是迅速的
“怎么了?”“最近情绪有些异常。”
“怎么异常?”“总是伤感,开心不起来。”“为什么呢?”“情感上的事”“有极端行为吗?”“玩刀子算不算?”“自杀?”“不是自杀,比较怂,只敢玩刀子,对自己下不了手。”“嗯,拿着这张单子去拿药吧。”“噢……”我佩服于医生的效率,更佩服于她在我的病历本上写下来我看都看不懂的字体——真他妈丑!但是我看懂了四个个字“轻微抑郁”。我略显失望地走出诊室,像一个憋了满肚子气的傻子一样麻木地走出诊室。她看到我出来了,跟在我身后和我一起去取药。我拿到药后立马翻开服用说明书,看到那句“可以有效缓解抑郁症状”后,突然释然。原来真有这种药,原来真有能使人开心的药,我看到药代动力学的解释是:能阻断xx神经递质的传递。靠谱啊!这趟医院没白来。她也把说明书抢了过去看,她看了一会,又还给我,指着上面不良反应那一栏的:有可能增加自杀倾向。“不要乱吃药”“我知道,嗯。”那一天回医院,公交车上出奇的安静,我忘着窗外极速后退的风景,只是麻木,只是呆滞。她坐在我旁边直直的望着前方。我讨厌死了那一天公交车报站的广播:贺家墩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平时在公交车上大声咵天的武汉大妈呢?那些吵来吵去的熊孩子呢?公交车司机怎么也不吼着说:上车往后头靠往后头靠往后头靠。靠!
晓东第二天还是得回到学校上课了,他带着那盒药,他喜欢打开胶囊版时锡箔纸哗啦哗啦的声音,他觉得这真他妈酷毙了。伍瑞鑫看到了晓东在吃药,他先只是看看,发现盒子上写的药名很长很奇怪,他便问晓东:“你生病了?”“嗯……嗯……是啊……就最近有点不舒服,头有点痛。”“噢”瑞鑫收拾了下课桌便趴下来睡午觉了,几分钟后,晓东也趴下了,他知道他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因为他的那些使他不开心的神经递质不会再发挥作用了,真好啊。
晓东发现原来睡午觉也是可以做梦的啊。他梦到瑞鑫放学后和他一起走出校门,他梦到瑞鑫在接近那个地下通道里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然后就牵起了他,那条隧道的灯光昏黄,人行道旁边是奔驰而过的车,他们仿佛就这样牵着手缓缓的走着走着走着……直到隧道尽头,直到要上台阶离开那个地下通道……一上到大马路上,一辆大货车从晓东身边驶过,货车突然加速,留下蓝色的尾气,晓东猛的一吸。“咳……咳咳,咳,天呐,这味道,好恶心。”
梦醒了,午觉结束了,下午还要接着上课呢。晓东看到班主任进来了,默默地坐在讲台上环顾班上,看看谁还趴着睡觉,谁已经醒来在刷题了,晓东从来是醒的比较早的。他轻轻拍拍身边的瑞鑫:“诶,老师来了,要上课了,快起来了。”瑞鑫抬起头揉揉眼睛,晓东看到瑞鑫的额头上还有压痕,看到他眯着眼睛时脸上的皱纹,看着他起身去厕所水池洗脸,看着他一脸水滴的回到座位上。“给。”“噢,谢谢”瑞鑫接过晓东的纸擦干了脸,戴上眼镜准备拿出化学书上课了。
晓东想着:高三的日子,就是这样,不觉得有趣,也不觉得无聊,不觉得轻松,也不觉得如想象中那样煎熬。真的不煎熬。
愿无岁月可回头(一)(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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