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过严歌苓的《芳华》原著小说,只看了电影,所以只谈电影带给我的直观感受。
好人会有好报吗?
好人,顾名思义,善良的人,不做恶的人,助人为乐的人,大公无私的人,是道德高尚的人。好报,财富、名声、健康、社会地位等一切好的结果。“好人有好报”可以理解成高尚的人就应该得到美好的东西或归宿。但事实上呢,“好人有好报这句话”特别像是用来自欺欺人、自我安慰、一厢情愿的无奈之语。电影中那个无私奉献的活雷锋刘峰,食堂煮的饺子,煮坏的饺子,其他人都不吃,他主动挑来吃;生产队的猪跑了,因为很多人为了某些好处争着喂猪,却没关猪圈,别人犯的错,他跑到街上大汗淋漓的帮着抓猪;战友结婚有难处,新媳妇要沙发,但太贵买不起,他就占用自己时间连夜赶制做出一对沙发来;别人都嫌弃何晓萍,嫌弃她穷,嫌弃她身上有股馊味儿,嘲笑她,欺负她,不和她一起跳舞。而刘峰不,他关心她,帮助他,挺着腰伤陪她跳舞;因为腰伤,好不容易得来的报考大学的机会,别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却把机会让给别人。他关心、帮助身边的每个战友,你可以不喜欢陈峰,但你却不能否认他是好人。就是这样一个好人,他的遭遇是什么?心爱的人诬陷他,战友们集体和他划清界限(除了小萍),社会上狗仗人势的组织欺负他,老婆背叛他,伤残病痛折磨他。没有人否认他是好人,但有谁敢说他得到好报?哦,电影最终让他和小萍走在了一起,虽没有结婚,也算老有所依,互相照顾,这或许是他一生唯一用好心换来的好报。电影的陈峰没有因此抱怨过,历经风雨、变故、沧桑,他依旧是个好人。是我,是一个看电影的观众,是一个通过荧屏了解他一生的外人,觉得命运对他不公,觉得好人没有好报。
虽然知道“好人有好报”这就话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证实,也没有任何国家法律规章承诺,甚至没有“当事人”(刘峰一样的人)对好报的直接要求。但是,我就是偏执的为他们感到委屈,为他们感到不值。看完电影后,我有认真的回忆过自己的人生过往中,是否做过为自保而冤枉别人的林丁丁,是否做过怕被连累就和朋友划清界限的人,或许没有主动冤枉过人,但一定是自私的人。而且我也相信以自己固有的人类劣根性,我承认刘峰是好人,为他鸣不平,但却不会学习他。相信很快,也会忘记刘峰这个电影人物。
阶层能够超越吗?
何晓萍因为父亲下放改造,母亲改嫁,继父不待见她,弟弟妹妹欺负她。因此她拼命的练舞,以为会改变现状。结果呢,才华并没有拯救她的命运,她仍然被嘲笑、被轻视、被排挤、被嫌弃,整个文工团只有好人刘峰待她以真心。何小萍在文工团是格格不入的、孤独的、压抑的,她和其他战友的关系像是完全不交叉的两条平行线,她无论做出怎样的努力,似乎都无法逃离战友异样的眼光,即便她之后成为了英雄,电影后段何小萍因为承受不了身份转换(因救人成为战斗英雄)后周边人待她态度的转变而精神崩溃,以精神病患者的身份去看文工团的演出,她昔日的某位战友在发现台下穿着病号服的小萍后,充满鄙夷的口吻说:“不是战斗英雄吗?怎么成神经病了?”
家庭出身(社会阶层的)的不同和某些精致的利己主义思想,会产生身份的优越感以及对不同身份人的固有偏见,不见得一定会出现电影中那种强对弱的直接欺负,但会出现优越一方对弱势一方因为不了解(通常也不想去了解)而展现出的冷漠和忽视。现实生活中就经常会出现类似的情形,比如上高中时,班上有一位从农村考进来的同学,如果恰巧是个因为家境贫困而比较自卑内向的女生,整个高中三年读下来,班级里绝大部分学生对这位女生的印象将仅停留在“哦,她学习很好“,至于其他更多信息,估计就无从得知也懒得理会了。没有人觉得自己是坏人,只是“简单”的认为“我们不一样”。我们不是没有同学情,就如同排挤何小萍的战友们之间在文工团解散那条,散伙宴席上的眼泪也是真切的。如果不和刘峰相比,我们不算坏人。
人生没有共同的起跑线,一些人的起跑线很可能是另一些人的终点,甚至是拼其一生也无法抵达的地方。这里不存在所谓的公平性,而是客观的现实性,现实是用来接受然后打破的,抱怨是最无用的挣扎。所以刘峰和何小萍没有抱怨,只有承受能承受的,改变能改变的,有伤痛、有委屈、有无奈,但心境澄明,不忘初心。
你能抱抱我吗?
影片结尾处,刘峰和何小萍坐在一个小站站台旁的椅子上,何小萍对刘峰说出了20年前的告白。作为观众,在演员没有开口前,我以为小萍会说“我喜欢你”之类的话语。但那句“你能抱抱我吗”的台词穿透荧屏直击我的心底,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看这部电影的过程中我一共哭过三次,第一次是在战争后小萍变成精神病,同样因战争失去右臂的刘峰去看她,刘峰拉着小萍的手坐在长椅上,扭过头去流泪,我也跟着流泪;第二次是小萍穿着患者衣服在草坪上独舞,特别美,我跟着流泪;第三次就是影片最后一个镜头,那就“你能抱抱我吗?”这句台词,这句话饱含了太多的情绪,刘峰因为抱了自己心爱林丁丁而被诬陷进而失去了爱情,又因“诬陷”事件被下放连队而失去了文工团的工作,所在部队参加越战,在战场上又失去了战友和右臂,战后的他工作不顺,谋生的车被联防队扣了,婚姻不顺,妻子嫌弃他和别人跑了。但是,即便这样,即便这样的刘峰,其他人眼中落魄、无能又是残疾人的刘峰,却能给小萍带来温暖,而且是只有刘峰能给她的温暖。这样的拥抱是凄冷寒冬中最温煦的阳光,是冷漠人群中最真诚的救助。
文尾借用《楚辞·九章·思美人》中有一句“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诗句,大概意思就是芳香与污秽杂混一起,芳花终会卓然自现。就算年华已去,就算颠沛留意,就算生不如意,请相信,总有一种温暖属于你,总有一只蝴蝶愿意落在你这朵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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