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的名字叫臧礼英（09）
那时候，春秋两季养蚕的收入，便成了家家户户的主要经济来源。
养蚕自然是要种植桑树的。三舅的那片桑树林瞬间变成了香馍馍。林里，三舅还培育了许多棵梨树，密密麻麻的梨子上市的时候，三舅便会让我们去摘梨。那次跟父亲去桑林，目的就是运些梨子回家给家人尝尝。
三舅的桑树种植的非常好。那叶子，绿油油的，一眼望去，碧绿碧绿的。因为，桑叶的好坏关系着蚕宝宝营养的供给。这对于那些养蚕的人家来说，谁家的桑叶长的好，他们就去谁家买桑叶。我三舅家的桑林自然是人头颤动，络绎不绝的。
那些年，在咱们苏北农村，水果还是极为贫乏的。三舅家能有免费的梨子吃，那是最为开心的事情了。
今日大年初一，三舅到底去了哪里？昨日除夕，外婆说他也没有回来吃饭，三舅到底又能去哪里呢？后来，外婆还是放下手里的活，慢慢地跟我说了。
外婆说，我几年前就提醒过他：“要不你就正儿八经地找个媳妇回来，那个女人你是不能动的！”我没有听懂外婆的话。你说，我那个年纪能听懂吗？
外婆见我一脸的茫然，干脆就直说了：“你三舅跟后庄上的一个女人好上了，那个女人的男人瘫在床上，不能动了。”我似乎还在懵懂中，对外婆的话当然是不甚明白的了。
外婆说：“一个男人要找一个怎样的女人回来当老婆，就等于决定了这个男人后半辈子会过一种怎样的日子。”为什么我会记得这句话？因为那天，当我听到大字不识一个的外婆脱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惊呆了好一会儿。我虽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我却牢牢地记住了，男人的后半辈子为什么会由女人来决定？
不要奇怪一个小姑娘的思维，我从小就喜欢追根刨底的。凡是我听不懂的话，我都会反复琢磨几遍。也正因为如此，从小就让母亲喜欢着我，说我是个善于动脑筋的孩子。
接着，外婆还对我说，你三舅跟了那个女人，就意味着“坏日子”开始了。我告诉你，已经两三年下来了，那个男人也没死，那个女人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外婆说这些的时候，有点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但那个女人到底怎么样？就在那个初一的傍晚，我似乎弄清楚了那么一点点。
天色渐暗的时候，三舅回来了。跟我打了个招呼后，三舅在外婆的小屋里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他就跟外婆聊了起来。起先，两个人的声调都很平和，但很快就走了样。外婆的语速虽慢点，可话里话外都带有不屑的意思。而三舅呢，说着说说，声音明显的高亢起来。因为年龄小的缘故，我只能听个大概，更多的时候是不知道东南西北的。
三舅对外婆说：“你就知道心疼钱，就不知道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实，我没有花什么钱，图的不就是开心一点吗？”
“这叫什么话？开心？人家有男人呀！你算哪根葱？”外婆的话更加直接，也不顾三舅的感受。
接着，三舅告诉外婆，那个女人跟他说好了，她不离婚，她说那个男人可怜，她恳求三舅跟她一起照顾着他，而三舅也答应了那个女人。
外婆说三舅疯了，简直是疯得不成人型了。在乡下，这成何体统？你去人家，还得偷偷摸摸的，白天不敢去，全是晚上去。你知道乡邻们是怎么说的吗？说你是偷鸡的贼！
人家爱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就喜欢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让我开心，如果看不见她，我就会梦里惊醒，闭上眼睛似乎就能闻到她的气息。
听着三舅的这番言论，外婆更是气疯了。说三舅就是个大言不惭的人，这样下去，伤了门风是小事，最后会被那个女人的娘家人打死的。
三舅说死了不怪外婆，他愿意。与此同时，他还怪外婆，在他没生病的时候，不给他找媳妇。如今他走到这地步，全托外婆的福，是她所赐。
外婆一听，似乎要虚脱的样子。我朝三舅望了望，三舅没有理会我，继续说着。他说外婆给其他的儿子都娶了媳妇，就是不给他娶，这不明摆着欺负他吗？身体不好那是托词，就是不心疼他！【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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